金老夫人心一揪,自己的儿子自己明白,像是金将晚那种人,七八十岁了,满脑子里想着还是风花雪月。上年金朝梧去了一趟西陵城,回来后就说金将晚干干瘦瘦,可见趁着沈氏有了身子的时候,金将晚就没闲着。只觉得自己再送个年轻的小妖精过去,未必不会把金将晚彻底吸干,也懒怠看沈氏留在家中膈应她,就大度地道:“那就还叫老二家的管着。好了,都散了吧,洁桂,扶着你婆婆回去。”
沈氏替金洁桂扶着柳老夫人,又把叫她们婆媳搬到大房帮忙的话说了,柳老夫人自然满心愿意,可是瞅见冷氏神色淡淡的,又不敢将欣喜表露出来。
待人都散了,金老夫人留着金折桂进了里间,躺在炕上再三打量她,不禁心酸地道:“你说你怎么那么狠心,直接出关了呢?”
“祖母,我带你去子规城吧。祖母这气度,柔然太后也比不上,坐镇子规城,最好不过了。”金折桂笑嘻嘻地道。
“跪下!”金老夫人听见“子规城”三字,就立时发作起来。
金折桂跪在炕上,心想金老夫人怎会突然发作?莫非听见什么风声了?
“是玉家老几?要是老九,你就给我死心吧,我们金家丢不起那个人,跟个孤女抢夫婿。”金老夫人斜靠在枕头上,冷冷地看她。
方才瞅着金老夫人拉着严颂说什么金童玉女,金折桂还以为金老夫人什么都不知道,此时看她问,就笑嘻嘻地道:“是老八,谁瞧得上玉老九?祖母是怎么知道的?”
金老夫人冷笑道:“你母亲冷不丁地突然回来,可不是急着要办你的事。还有那子规城,据说是玉家建的,可这子规明摆着是你的名字,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子规城是咱们家的,不是玉家的。”金折桂上前去拉金老夫人的袖子,看她把自己的手拂开,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头。
“抓耳挠腮的,这是什么样子?”金老夫人又不满地道。
“我怕祖母剃我头发。祖母,其实玉八……”
金老夫人伸手一把揪住金折桂额头上的碎发,看她疼得呲牙咧嘴,就气道:“都是叫你母亲教坏了,好端端的女儿家,怎么就……也是你父亲糊涂,说什么反正你不好嫁出去,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叫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是婆婆,我可是最明白婆婆的心思,你跟玉家老八一起出关的事是赖不掉了,进了门,你婆婆能待见你?只怕汤家那小孤女都会踩在你头上。”
“我们不进玉家,成亲后,就回子规城。”金折桂笑着劝金老夫人。
金老夫人伸手在金折桂脸上不轻不重地一打,“糊涂,哪有那样的?不被人笑话了,还当玉家不叫你进门。”继而又想若住在玉家,金折桂少不得要受罪。
“我们有一座城,谁笑话谁呀。”金折桂道。
金老夫人听金折桂口口声声都是“我们”,啐道:“也不害臊……事情,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严颂是不行了,他瞧见我跟破八在一起了。还有小舅舅、玉家祖父,给柔然送亲的人,都瞧见我们了。”金折桂想起玉妙彤和亲的事,赶紧追问:“祖母,玉家妙彤和亲,跟咱们家当真有关系?祖母你……”
“老婆子傻了才会以为太上皇会叫你去和亲,既然知道不会,谁有功夫去管?都是玉家姑娘自己作的。”金老夫人接过金折桂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思量着既然那么多人都瞧见了,也就是金折桂、玉破禅的事已经成了定局,眼下,自己能吵能闹的,也就只是该怎么定下来,任凭金折桂讨好地给她捶腿也不搭理她,对丫鬟道:“叫庞铮家的来。”
“祖母,破八其实……”
“叫破八来家里做臭豆腐。”
“哎?”金折桂诧异了,金老夫人怎会主动叫玉破禅来金家?
“事已至此,只能叫满京城的人知道,是玉破禅死乞白赖地赖上你的。”金老夫人眯着眼,手在自己腰上捶了捶,看金折桂跪在她身边赶紧去捶,惬意地微微眯眼。
“其实,是孙女先看上破八的。”金折桂硬着头皮说。
金老夫人眸子猛地睁大,原本心里想着金折桂小姑娘家的,瞧见玉破禅拿她的花名做城名,一时动了心,就便宜了那小子,再听金折桂这般说,不觉护短地道:“你比破八小,别护着他,定是马贩子设法先哄得你。”
“不是……好端端的城主不叫,怎么都喊人家马贩子?”金折桂嘟嚷道,看金老夫人也没强硬地要棒打鸳鸯,就也不怎么提心吊胆了。
“哼,还没喊卖臭豆腐的呢。”金老夫人躺着,瞅见庞铮家的进来了,就说:“叫庞铮去一趟玉家,当着玉家八少爷的面告诉他,想娶魁星,可以。得答应老婆子三件事:一,趁早去干点正经事,不求他立时位列朝班,起码要有个能好意思跟旁人启齿的功名;二,玉家买下钱家老宅,收拾了钱家老宅。成亲三朝后,小两口搬到钱家老宅单过;三,定亲之前,日日来金家炸臭豆腐,务必叫全城人知道是他死皮赖脸地赖上来的。”
“祖母,子规城城主这名头不威风吗?还有,我们去子规城,也不跟着玉家人一起过。”金折桂想不透金老夫人怎地会对功名那般执着。
金老夫人乜斜了眼睛瞅着金折桂:“你懂什么,没有功名就是下九流,有了功名,任凭你做贼,报出探花的名头,谁人不敬你三分?”
“可是有正经事的功夫都耗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