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丝毫不掩饰对秦绍襄的反感,生意上的事能拖就拖。秦绍襄也毫不示弱,动辄就去老夫人面前说沈妤的不是。
如此一来,盛家上下都知道沈妤遇见了一个难缠的客户,有关沈妤的谣言反而不攻自破。
拖来拖去,拖到第三天下午,沈妤总算在陶妈妈的催促下带着秦绍襄去了茶庄。
有些日子没来,茶坊的管事们见到沈妤微微有些惊讶,回过神来,一个个热情地与沈妤打招呼。
盛家茶坊的二把手王管事热情地招呼沈妤去内堂,搓着手道:“总算见到大少奶奶真人了,上回您说的炒制茶叶的方法,底下人还没学会,隔着年,又给全忘干净了。”
说是隔着年,实则是因为被诬陷私通一事,沈妤想回茶坊,却也有心无力。
“不着急,往后有的是机会教他们。”沈妤温婉一笑,转身看向秦绍襄,“王管事,这位是北平过来的秦先生,你去把库房的名册拿来,我想待他看看货。”
“嗳,好嘞,我这就去拿。”王管事爽快地答应,将名册交到了沈妤手上。
自沈妤管理茶坊的生意以后,她要求底下人任何东西登记造册,入库出库一看便知。去年的各类茶叶,什么品质,进了多少,卖出去多少,一目了然。
秦绍襄对名册啧啧称奇,“真想不到,茶坊来往生意这么多,名册还能做得这样清楚。”
沈妤纤细的手指翻着书页,飞快地浏览着一行行字,头也不抬道:“这种事都是开头难,只要严格要求手下的人,养成了习惯,她们就会知道做名册的好处。”
“想不到你还不仅擅长泡茶,还听擅长管人的。”秦绍襄难得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找到了秦绍襄想要的特等茶叶,沈妤领着他往库房去。
茶叶储存必须要防潮,盛家总行这里的库房是一座单独的小楼,靠近地面的一层放些杂物,二楼三楼通风干燥,则用来储存茶叶。
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四处都是码的整整齐齐的盒装茶叶,沈妤按照编号,很轻易地便找到了去年春天采摘的特等茶叶。
装茶叶的木盒子放在半人高架子上,沈妤想要去拿,手伸到半空中,却与秦绍襄的手捧在了一起。
沈妤快速将手缩了回来,瞪了秦绍襄一眼。
秦绍襄满脸委屈,“这回我可不是故意的,我好心帮你拿东西,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沈妤道:“不需要你的好心。”
秦绍襄自顾自将盒子取下来,感叹道:“女孩子嘛,怎么可以做这种粗活重活,在闺房里绣绣花,写写字就行了,这么要强,最后受累的只能是你自己。”
秦绍襄这样的世家子弟,从小养尊处优,不是人间疾苦。他的手指纤细莹直,哪里做过什么重活。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样的人最欠揍。
秦绍襄搬了装茶叶的盒子走在一边,看着沈妤面无表情的脸,他反倒笑起来。
“沈小姐,不得不说,你和一个人很像。”
沈妤懒洋洋的问,“你说我像谁?”
秦绍襄道:“我母亲。”
沈妤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老吗?”
秦绍襄没有回答,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清点完茶叶以后,沈妤才发现,去年茶坊的生意不错,仅剩的这一盒特等茶叶也分量不多。
这就是说如果秦绍襄想要买特等茶叶,就要等到今年的新茶下来。
沈妤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他却满面笑容地道:“如此甚好,刚好在清水镇多待几天,瞧瞧你们都是都是怎么制茶的。”
清水镇依山傍水,种茶叶的人不少,种茶、制茶考究的是手艺,茶叶的品质也多与此有关,很多人将此看做机密,手艺好的师傅也十分抢手。
别家制茶都藏着掖着,只准信任的人看,沈妤却满不在乎,她道:“制茶都是在茶庄完成的,如果你想去,我让人送你。”
秦绍襄蹙眉,“你看看,我就说嘛,你就是巴不得赶我走是不是?”
“不敢,我是怕你错过了时间,春茶现在正在采摘,下一批怎么也要等七天以后了。”沈妤一本正经。
从茶坊出来已是晌午,秦绍襄提议,“好不容易来清水镇这种小地方,还没吃过这里的菜,不如我们中午去酒楼搓一顿吧?”
沈妤背着手走在后面,敷衍道:“好,你是客户,你说什么都好。”
秦绍襄很有闲情逸致,在街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晃晃悠悠走到酒楼,刚好赶上饭点。
酒楼掌柜与沈妤相熟,引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一面的窗子临街,坐在座位上,刚好能看见外面的街景。
秦绍襄点了几道菜,等菜的时候,闲来无聊,沈妤坐在窗边,看人来人往的大街。
她低头看人,窗下也有一人看她。
沈妤慌忙将探出的身子收回,一脸晦气道:“怎么是他?”
“是谁?”秦绍襄好奇地探头出去看,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沈妤凉凉道,“没什么,一个顶讨厌的人。你别看了,这窗户栏杆有些年头了,小心栽下去。”
她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阿妤,好久不见。”沈淮安邪魅笑道,他看向秦绍襄,警惕道:“这是谁?”
秦绍襄道:“我是沈小姐的好朋友,路过清水镇,在盛家借住几日。”
沈淮安挑眉,“哦?清水镇又不是港口站点,你路过清水镇,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