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淡淡一笑,“能帮多少是多少吧,都是苦命人。”
她并不像大夫人那样斤斤计较,沈家给她的陪嫁,盛延茗留给她傍身的钱,足够她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旁的事她管不了,但眼前能做得,她会尽力去做。
春回大地,盛家大院里杨柳依依,一派万物复苏的景象。清水镇的夫人小姐们都忙着赏花吟诗,沈妤心里想的却是茶园的灌溉问题。
盛家有一些茶园是在山上,如果浇灌不及时,今年的茶叶春茶怕是要减产,一等茶叶的产量会大大减少。
茶园那边,刚采摘下来第一批新茶,谢长里就送到了扶云居。
沈妤迫不及待地亲自动手,煮了一壶沸水,给自己泡了一杯。闻着久违的茶香,她的心才稍稍安顿了一些。
老夫人也在忧愁春天茶园灌溉的问题,日日去佛堂求雨,和王世均那单生意就这样搁下了。
老夫人不提,沈妤自然也不会问。
不成想,过了几日,盛延卿从省城回来,却带回来一个人。
沈妤被叫去鹤寿堂的时候,盛延卿与秦绍襄已经在里面和老夫人说话了。
见沈妤进来,老夫人满面笑容地道:“这位是北平来的秦先生,和王先生的那单生意,他来交接。”
沈妤与秦绍襄早就认识,老夫人既然有意疏远二人的关系,她便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坐在了一边。
秦绍襄就坐在老夫人下首,喝完一杯茶,他满脸陶醉地道:“盛老夫人,是晚辈唐突了。其实这次来清水镇,既是为了生意,也是为了满足晚辈的私心。今年的春茶眼看就要采摘,我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让别人买了去。年前买的那一批茶叶,我私藏的都快喝完了。”
秦绍襄说话的时候表情真挚,急不可耐想买茶叶的样子逗得老夫人开怀大笑。
闲话片刻,老夫人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沈妤,“阿妤,延卿要去茶园处理一些事,秦先生就由你来接待吧。”
“是。”沈妤恭顺答道,不多说一个字。
清水镇不像桐城,四处是酒店宾馆,秦绍襄这样的大客户到访,不好安排在外面。为了尽一下地主之谊,老夫人让他暂时住在枫林苑附近的别院。
几人一起去看住处,进了别院,离开下人的视线,秦绍襄一改刚才谦逊温和的模样,目光炯炯地朝沈妤看过来。
“沈小姐,好久不见!”
沈妤白了他一眼,“秦先生,想不到你还是个变色龙!”
“什么玩意?”秦绍襄皱起眉头,“变色龙是什么?”
沈妤眉头一挑,“我忘了,你这种不读书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变色龙呢?”
秦绍襄眉头皱的更深了,扇子轻轻瞧着手心,叹气道:“沈小姐,我是来做生意的,你不以礼相待就算了,这么不实诚!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呀!”
他说着慢慢踱步进了房间,沈妤无奈地耸耸肩,“又是个难伺候的主!”
“他怎么会来清水镇呢?清水镇做茶叶生意的不是只有盛家,王世均想要什么样的茶叶买不到?”沈妤问盛延卿。
盛延卿道:“说来也巧,我是在茶会上偶遇王世均,他有意来茶园看看。只是没想到,最后来的是秦绍襄。”
上一次秦绍襄来清水镇送尾款,就在茶庄赖着不走,要不是盛延卿出面,沈妤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发火。
她抬眸,可怜巴巴地望向盛延卿,“不如你带他去茶庄待几天,他这样的富家公子,过不惯清汤寡水的日子,等他待烦了,也就走了。”
盛延卿点头,“我尽力而为。”
第二天一早,盛延卿要动身去茶庄,车已经在等候了,秦绍襄却无论如何不肯起床。
沈妤派人去请了几遍,直到日上三竿,所有人都等的不耐烦了,他却仍旧不肯出门。
茶园的事情不能拖,沈妤又急又气,“昨晚还商量地好好的,怎么一转身就改变主意了?真是大少爷脾气!”
来盛家这一年多,沈妤的性子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遇见再大的事情也能泰然处之。见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抱怨,盛延卿笑起来。
他道:“我不在的这几天,有秦绍襄在也好,省的你无聊。”
盛延卿这幅泰然自若的自若的样子,让沈妤心中更堵。
她嘟着嘴,满腹怨言地瞪了盛延卿一眼。
最近一段时间,盛家很多人都在传,沈妤与北平来的富商关系不清不楚。但在盛延卿身上,沈妤没看见一丝介意。
她心里正犯嘀咕,盛延卿又道:“你要是应付不来,不要勉强,我把谢长里留下了,有什么事你只管找他。”
他弯腰钻进了车厢里,想到刚才她眼神中淡淡的失落,唇角上扬。
送走了盛延卿,沈妤准备回扶云居补觉,一转身却看见秦绍襄站在她身后。
秦绍襄穿了件白色绸面的袍子,金丝刺绣,戴着黑色的墨镜,手中拄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手掌。
他华丽丽地往盛家大院里一站,金灿灿地像只孔雀。
沈妤觉得晃眼,要从他身边绕过去,秦绍襄却拦住她道:“老夫人说了,让你今天带我去茶庄的库房看货,现在出发,时间刚刚好。”
“别拿老夫人来压我。”沈妤冷冷道,“这里是盛家,我说了算。”
沈妤打着哈欠离开,走出去老远,还能听见身后秦绍襄扯着嗓子道:“你真不怕老夫人,那我可去告状了啊!”
为了打发秦绍襄去茶园,沈妤起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