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晋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趴在老夫人膝盖上,一拍胸腹,慢吞吞地道:“祖母,娘说过我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等我长大了,要帮娘做生意,不让娘天天早出晚归这么辛苦。”
老夫人咯咯笑起来,揉揉盛晋煦的头发,爱不释手。
来盛家几个月,盛晋煦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黑黑瘦瘦的野小子了,变得白白净净,脸上肉嘟嘟的,软萌可爱。
今年过年,姜婆婆还学着新近流行的款式,为他做了一件马褂,翠绿色的丝线衬得他肤色白皙,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越发明亮。
盛晋煦在老夫人跟前玩了一会儿,盛延卿便招手道:“煦儿,来二叔这里,跟二叔说说,你这两日有没有读书练字?”
盛晋煦依言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站在盛延卿身前。在他心目中,娘亲和奶奶都是可以撒娇的,而这个二叔是个榜样一般的存在。
盛延卿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的逗笑了,伸手刮刮他的鼻子。
丫鬟端了汤圆上来,圆润的汤圆盛在细瓷小碗中,每人一碗。
新年吃汤圆是个习俗,不管饿不饿,都要意思一下。
第一碗自然要端给老夫人,老夫人拿勺子舀了一口汤,算是吃过了。
她抬头看向席上的众人,抬手一指盛延卿的方向,“给二少爷端过去一碗。”
席面上所有人面面相觑,满脸惊讶之色,第二碗汤圆,原本是要给家里的长辈的,但这一次,老夫人居然饶过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直接端给了盛延卿,这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盛延卿有些受宠若惊,丫鬟端过来托盘的时候,他礼貌地站起身来。
几人胡乱猜测着,便听见老夫人继续道:“这半年来,盛家生意上的事全指着延卿,这第二碗汤圆,理当给有功之臣。你是盛家的继承人,这碗汤圆你当得起。”
继承人三个字自老夫人口中说出,大夫人、二夫人齐齐色变。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盛延卿居然是老夫人心中的继承人。
大夫人几欲咬碎了一口银牙,二夫人脸上的笑容彻底垮了,蔫头耷脑地坐在一边。
老夫人却仿佛并未察觉一般,将第三碗汤圆给了沈妤,而后才是二夫人,大夫人,盛延伟等人。
有了盛延卿这个出人意料的开端,往后的一切就不怎么惹眼了。
细想想,老夫人也算赏罚分明,这一年里,尤其是盛延茗过世以后,大夫人做的糊涂事最多。而二夫人私底下那些小动作,老夫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知道的。
沈妤和盛延卿交换了一下眼色,为了缓解气氛,沈妤站起身来道,举杯道:“祖母,这是孙媳妇在盛家过的第一个年,这一年来受盛家很多照顾,这杯酒孙媳妇敬您。”
沈妤仰头一干而尽,老夫人则轻轻抿了一口,算是喝过了。
话题转移到了生意上面,盛延卿说了几件做生意时遇到的趣事,逗得老夫人眉开眼笑。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不好再冷着脸,回过神来,偶尔也会跟着附和几句。
没人注意到,盛延伟闷头喝了满满一杯酒,悄然离开了坐席。
许馨月坐在他身侧,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问也懒得问。
入夜以后气温骤降,从暖阁出来,盛延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身后的佣人拿了件披风过来,被他粗鲁地推开了。
盛延伟踹了那佣人两脚,恶狠狠道:‘怎么,连你一个下人也来可怜我吗?你们不都听见了吗,盛家的继承人是盛延卿,你们不去讨好他,一个两个还围在我身边做什么?’
佣人跌坐在冰冷的石砖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盛延伟心里堵得慌,从暖阁出来,他一路走着,习惯性地出了大门,往街上熟悉的方向走过去。
谢长里在门口当值,见盛延伟醉醺醺的模样,喊了一句,“三爷,夜里天凉,您不在鹤寿堂守岁,要去哪里?”
盛延伟摆了摆手,走的更快了。
谢长里摇摇头,搓着手进了门。
除夕夜,人人都在家里守岁过新年,大街上空荡荡的,盛延伟走着走着,瞧见了***明晃晃的牌匾,那里还亮着灯。
***里都是些被迫卖身在这里的苦命女子,无人回家,也无人庆祝新年。
只是,除夕夜这里没有客人,***的姑娘们都蔫蔫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搓麻将。
盛延伟醉醺醺地上了二楼,撞开了楼梯尽头一间房子的屋门。
一身穿红色旗袍的女子正歪在榻上打盹,见盛延伟进门,她撑着脑袋,抬手朝他勾了勾手指。
女子柳眉杏眼,眼角上飞,身姿曼妙,眉宇间尽是妩媚。
盛延伟跌跌撞撞地上了床,喝了两盏酒,他才醉醺醺地开口,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倒了出来。
“若雪,你说我亏不亏,我也是盛家嫡出的子孙,凭什么他一个庶出的就能占尽风头。老夫人要是把生意交给我打理,我做得未必比他差。可是这个老不死的,就知道偏心大房,她宁肯提拔大房一个庶子,也不愿意正眼瞧我!”
“今天说是盛家的家宴,那老不死的眼里都是大房,他出尽了风头。既然如此,何苦把我们二房的人折腾过去,丢人现眼!”
盛延伟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盛家二爷。
若雪和盛延伟相熟,对盛家的情况也知道一些,她手指环绕着耳畔一缕发丝,呵气如兰,“三爷,要我说,老夫人这心本来就是长偏的。人都得为自己做打算,再迟一点,这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