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中近年躁乱不安,湛卢剑倘若问世,必会将骇浪再推高数尺。
而如今的武林尊者,当属坐落在淝水的麒麟山庄。
淝水源出肥西与寿县之间的将军岭。分二支,向西北者,经二百里出寿县而入淮河。向东南者,注入巢湖。
而麒麟山庄前有淝水流域,后有将军岭,依山傍水,可谓头枕山而脚踏河,贵为一方风水宝地。在武林中长年矗立而岿然不动,自是有其独到之处。
在这条山径的深出便坐落着如今的武林之贵,麒麟山庄,而在麒麟山庄的最深处,一处隐蔽的瀑布之下,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密室,可谓麒麟山庄最隐蔽的地方。
此时正有一个人影立在门外,此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衣冠楚楚,相貌不凡,睿智的眉宇间此刻略有愁态,暗含紧张之色。
半晌,门终于开了,男子缓缓抬步走入密室,借着密室内昏暗的烛光,可看见一个头发灰白的长者背影,长者衣衫褴褛,鬓发蓬松,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其面容,一袭宽松偌大的袍子遮盖住整个身躯,其盘坐于密室深处,所散发出的气势,深不可测。
四旬男子踌躇一下,放左手压右手,微微躬身抱拳施礼道,“昊寸参见三叔。”
没有应答,只听得洞穴内有水滴滑落,打在石壁上听得依稀清楚。
四旬男子动作不改,半躬身躯,抱拳不动,在这个昏暗的密室中,时间仿若静止了许久,许久。
终于,长者的头动了动,似乎张开了眼睛,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来做什么?”
不敢怠慢,男子赶忙道,“回三叔,是庄主吩咐的,您出关在即,侄儿特来恭候。”
“哦?你爹么…”长者微微扬起前额,“如今,已是何年月了?”
“回三叔,如今已是乾化三年(公元913年)正月末尾。”四旬男子乃是麒麟山庄庄主冯不凡的次子,冯昊寸,而其眼前的三叔,是麒麟山庄内的第一高手,冯胜。
“乾化?谁的年号?”冯胜沉道。
“回三叔,这是大梁太祖朱温朱全忠的年号,乾化三年既是天佑十年,(公元913年)您闭关的这段日子,大唐已经亡了,由从前的宣武节度使,梁王朱温所篡。”
“天佑十年…”冯胜挺了挺身躯,“已经过去九年了么…”
“是的,三叔自上次闭关至今,已有九年两个月零八天。”冯昊寸回道。
“真是时光飞逝啊,难怪老夫觉得头发比入关的时候白了许多,不过…”老者的衣裳半漂浮在半空中,沙哑的声音当中搀和着不可动摇的威严,“我记得老夫说过,未满十载,不可有人来打扰我,难道才过去九年,老夫的话已经没人听了么?”
冯昊寸倒吸口气,赶忙再躬身几分解释道,“非是如此,三叔的威名分毫未减,只是…”
“只是什么?”
“如今有三件事,家父与庄内各堂主商议过后,不得不来麻烦三叔您提早出关。”
“哪三件事?”
“第一…”冯昊寸赶忙答道,“数年前曾有一神秘人侵扰山庄,企图盗取山庄至宝‘麒麟血’,虽未得手,但也打伤庄中数位高手,其中郝堂主重伤至今,体内剑气难以痊愈,不得不提早让位,此事在山庄中过往从未发生,如今我们已查得此人身份。”
“窃取‘麒麟血’?”老者的声音依旧沙哑,在宽大的袍子中那干瘪瘦弱的小臂缓缓伸出,捋了捋发下的胡子,沉道,“此事你父亲的确曾来此找过我,虽未见面,但也给我留了张纸条,我也算知晓,那么这个在麒麟山庄来去自如的高人,是谁呢?”
“…根据情报,他乃是‘三清教’掌门,平阳子罗誉的师弟。”
“三清教?…”冯胜顿了顿继续道,“一个新兴的教派么,我入关时对它倒是有所耳闻,本以为是打着纯阳后生的牌匾招摇撞骗,想不到倒真有些真材实料,那第二件呢?”
“这第二件事,是当年在渤海之滨打伤您的那位异族剑客,已得知他的下落。”
“哦?是么…”
“不错,当年麟州城一战,侄儿与其交过手,他以一人之力,重创了情谷谷主廖缘,夺掌剑门沈万钧的承影剑,打退侄儿,虽然最终被那个人勉强击退,但他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留在了中原,无名无姓,投靠了大梁一方。”冯昊寸答道。
“…这两条消息皆不寻常,你是如何得来?”冯胜哑道。
“嗯…这两条消息,都是由‘千里神兵’头目,江北草上飞亲自相告,第一条消息他要了白银八百两,可是那剑客的下落却是拱手相赠,听闻这个剑客也曾在掌剑门生事,打伤了门主沈思山,此消息应该十分可靠。”
“…第三件。”不知是何原因,冯昊寸在自己这位三叔的言语间,听不到丝毫兴趣。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他的三叔冯胜,是一个嫉恶如仇之人,若是找到打伤自己的仇家,绝难善终。
冯昊寸顿了顿,缓道,“这第三件…其实与剑客的下落有丝缕关联。”
“讲。”
冯昊寸从身后拿出一柄剑,一柄通体黝黑,浑然天成的长剑,“郢王朱友弑君杀父,后被均王联合群臣将其讨伐,逼死在寝宫内,而廷谔堂兄他…”
“呼!!!~~~~~”
山洞之中空穴来风,老者长发飘起,隐约可以看见其干瘪的脸上,有着那样一双猛瞪的瞳孔。
冯昊寸停了一下继续道,“…自刎当场。”
刚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