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紫衣看他一眼,接着道:“方谦的儿子很聪明,没有盲目去报仇,因为他知道自己机会只有一次,一旦不能成功,不但仇报不了,自己的命也将搭上。于是他决定,不能硬来那就智取。”
方镜苦笑了一下,道:“一个偶然的机会,儿子找到了一种蚂蚁,这种蚂蚁很特别,比普通蚂蚁要大一些。它生活在沙漠之中,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这种蚂蚁为了生存它们总是大批
群居,吃一切可以吃的东西,包括活着的骆驼,活着的人,只要被它们撞见,无一幸免。它们繁殖很快,数量会以十倍百倍增长。儿子小心的将一部分蚂蚁带回,小心的饲养,但是养这些东西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儿子就做起了药材生意。蚂蚁本身就是药材,这样就没人起疑心了。儿子不但有了蚂蚁,还找到了控制蚂蚁的药物,于是,儿子开始筹划报仇的计划。”
肖紫衣接过话头,“直到不久前,儿子发现将铁粉、炭粉、盐以及易燃的东西混在一起,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到了此刻,儿子的复仇大计终于可以完美实施了。难道到了此刻,你还不承认你是谁吗?”
方镜抬起头,盯着肖紫衣,道:“说实在的,我很佩服你,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不过你说的这些都是正确的。”方镜终于长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我就是方谦的不孝子。”
虽然肖紫衣心中早已认定,但从方镜口中说出,还是让他有点紧张,送到嘴边的酒杯顿了一顿。
苏彦宗却沉声道:“听说方大人当年可是心慈面善之人。”言下之意对于方镜行凶很是不耻。
方镜依然面色不改,象是没有理会这话的含意,淡淡的道:“将这些粉沫的混合物和白磷拌在一起,撒在蚂蚁身上,大约不到半个时辰,蚂蚁就会自燃。你看,是不是很奇妙,现场都不用去清理,痕迹都不会留下。”
苏彦宗怒道:“难道你还要沾沾自喜吗?”
方镜却笑了,“我血海深仇已报,难道我不应该庆祝一下吗?”
“你…..”彦宗也没话了。
“那三个恶人,你知道他们在江湖上杀过多少人吗?死在他们手下的不仅有男人也有女人,不仅有老人还有婴儿,与他们相比,我杀的这几个人又算的了什么呢?”
“但….滥杀无辜总是不对,否则你与他们还有什么分别!”肖紫衣沉声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我不出手,他们就会逍遥法外,直到老死。为恶如此,却得善终,让好人如何可安心?不知道他们用赃银吃喝玩乐之时,你们这些正义的大人们在哪里。”
肖紫衣与苏彦宗一时无以对答。
方镜又叹了一口气,道:“漫漫长夜,终有尽头,天色已放亮,我已无怨无悔,深仇得报,夫复何求,喝过这杯酒,我便没了这许多烦恼,也好安心上路。”说完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肖紫衣剑眉突然坚起,想伸手将酒拦下,但手伸出一半,却又停顿一下,慢慢的收回,眼中显出紧张之色。
方镜放下杯子,看着肖紫衣道:“肖捕头,这岂不是最好的结局?”说完竟自歌道:“沧浪之水清兮, 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 可以濯吾足。世人皆浊, 何不沽其泥而扬其波? 众人皆醉, 何不哺其糠而啜其?……”
声音渐小,终至不闻,此时的方镜,身子突然向内卷起,四肢也都收到腹前,指如鸡爪,连口鼻也向一起挤压过来,情形竟与死去的吴能一模一样。
苏彦宗大惊,一把将他扶住,却见他早已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