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各怀心事,但图萨隆所关心的问题却要现实得多。方才听施伽氻提及流光族有十二种形态各异的群体之后,便引发了他的思考。身为萨瓦敕王,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致力于解决西大陆眼前和将要面临的困境,于是也趁机向西尔文祭司探问:“既然流光族有十二种不同形态的群体,那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否比我们这里的几个民族还要复杂得多?你们如何相处?战争问题会不会更加严重?”
图萨隆之所以迫切地想要了解这些问题,是因为他已经开始思考西大陆的未来了,若能从流光人这里提前获得一些借鉴当然更好。从今往后,如果萨瓦敕人与斐氻人、半血人一起分享西大陆的话,将来也许会产生很多始料不及的矛盾,甚至还有可能会引发新的战争。因此,图萨隆认为有必要趁着斐氻人的首领正好也在场的时机,将这个问题摆出来光明正大地讨论,以便双方都能提前找到一些有效降低或防止矛盾爆发的预案。否则,刚刚才在他心中萌芽的“西大陆生机盎然的未来”,说不定就会因为频发的战争,而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闻言,施伽氻不禁赞赏地望了萨瓦敕王一眼。看来,这的确是位颇有远见的王者,勇敢而不鲁莽,张扬却不愚蠢,既懂得权衡利弊,又非常清楚自己的终极目标究竟在哪里。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勇往直前,也值得信赖。或许,斐氻人也可以开始期待一个美好的未来了。
当然,施伽氻心里也很明白,萨瓦敕王虽然接受了斐氻人,但并不表示斐氻人从此可以在西大陆为所欲为了。因为,人口稀薄的斐氻人,若是不能在西大陆未来的发展道路上,为自己赢得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的话,那就只能像眼下那些怯懦的半血人一样,除了辛苦劳作,战战兢兢地进贡各种物资以外,根本得不到萨瓦敕人的尊重。不过,反而言之,倘若萨瓦敕王能明文给予半血人自由使用土地的机会的话,或许他们也可以改变自己的未来。
“我们的故土没有战争。”这是西尔文祭司对图萨隆方才那些问题所给出的回答。
“这怎么可能?”因为过于惊讶,图萨隆不觉提高了声量,他不敢置信地问道,“自有历史以来,我们各民族之间的歧视和争端就从未真正平息过,更何况我们的外貌都差不多,不像你们那样形态各异。纵然不提历史,光是现在的东大陆,莱佩濂人就建立了十七个国家。而且,那些国家目前仍然处在不断分化和重组的过程中。流光族多达十二种形态各异的群体,若是没有战争的话,土地如何分配?争端又是如何解决的呢?”
虽然图萨隆对西尔文祭司的回答感到很不可思议,但祭司却能够理解图萨隆的困惑,他解释道:“我们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只须遵守法则,便不会出现争端,自然也就没有战争了。”
“生存法则?你指的是律法么?我们也有律法,可是仍然无法杜绝人们之间的矛盾和争端。”图萨隆叹道。
“莱佩濂人所提倡的律法,皆以本位思想为基础,立法者维护的也是各自的权益,争端自然无法消除。原因在于莱佩濂人的等级制度,贵族阶层即是立法者,他们不受任何固定法则的约束,拥有无限的权力,可以将最残暴的奴役合法化。所以,莱佩濂人的律法是一种不公平的律法,包括你们的道德规范也是如此,仅仅只是维护国家政权的一种强制性工具而已。但是,我们的故土并没有国界和等级,每个流光人所遵循的都是同样的生存法则。”祭司说道。其实,在流光人的故土流光之星,不仅没有国界,流光语中也不存在“国家”这个词语。
“将来,萨瓦敕人、斐氻人和半血人,都将共同居住在这片土地上,但每个人都会自觉遵守西大陆律法的情形,我现在仍然难以想象。流光人是如何做到的呢?”图萨隆确实已经开始为此感到担忧了,暂且不说斐氻人和半血人,就萨瓦敕人而言,也不见得百分百都有这种自觉。
“流光人生而自律,是因为我们都能够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源于故土的恩惠,我们的灵魂与故土相互依存。若是不遵守生存法则,将会影响和破坏故土的生命循环,于我们有害无益。”西尔文祭司答道。
正因为遵守生存法则是流光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违反法则的事。但对莱佩濂人而言,这是难以想象,甚至无法理解的。因为,他们极少能够控制得住情感和yù_wàng,有时还会肆意放纵自己的负面情绪。再则,莱佩濂人的律法,也几乎都是以本位利欲为基础而制定的。但流光人的生存法则,却是以整个流光之星的“繁荣昌盛和生生不息”为基础的。两者之间的差异,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这是一个种族集体性的意识形态问题。
这时,施伽氻也思虑重重地说道:“我们的人口数量加起来非常庞大,斐氻人、萨瓦敕人和半血人这三个群体,都拥有不同的历史背景、生活习惯和世俗观念。而且,其中所有的个体,又拥有各自与众不同的品性、yù_wàng和目标。要让这些形形色色的个体都变得自律,进而消除争端,以达到真正的和平,似乎是件十分艰巨且几乎不可实现的事情。”
闻言,图萨隆也若有所思地点头附和,这位斐氻首领所提及的问题,正是他目前的忧虑,他也很期待能够从异族祭司那里获得一些不同的见解,以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