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之后,萨瓦敕人就在城外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大家很快就忘记了伤痛,一边烤肉一边开心地聊着。毕竟,这个种族的生命周期是十分短暂的,人们不得不频繁地面对生老病死等残酷的问题,早已习以为常了,尤其是好战而常常英年早逝的萨瓦敕人。
流光人则全都安静有序地坐在另一边的空地上,如果没有祭典活动,他们一般不需要篝火。因为流光人的夜视能力很强,自身也泛着温和的生物光。他们现在已经无需再为了隐匿踪迹,而特地罩上那密不透光的黑色斗篷了,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在夜间显得神秘而昳丽,恍如另一个世界。
对于斐氻人来说,流光人一直都是个美丽与智慧并存的种族,十分令人神往。上回在霍尼亚来去匆匆,还没来得及深入交流,如今流光人又近在眼前,施伽氻当然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阿西大抵明白她心里有什么打算,于是也一起跟了过去。
未来·苏卡兰纳望着他们的背影,踌躇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跟上去。根深蒂固的观念依然左右着他的思想,令他犹豫不决。关于异族人的种种传闻又如洪水猛兽般涌上心头,东大陆莱佩濂人所写的历史与斐氻人留传的历史纷至沓来,真假难辨,令他心烦意乱,至今也没能整理好思绪。
而另外那十几个斐氻族年轻人,半日时间便与萨瓦敕人混熟了,现在正热络地聊着,双方原本都是性情坦率的民族,相处起来自然很容易投缘。
很巧的是,当施伽氻走向西尔文祭司的时候,图萨隆恰好也从另一边走来,她不禁笑道:“看来,我们的目的都差不多。”
图萨隆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施伽氻身旁的阿西一眼。其实,早在白天初见之时,他就已经对这个棕红色头发的海盗有些在意了,不仅是因为那张惹眼的面庞,还因为这人身上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令他无法看透,直觉是个很不好对付的角色。但幸好,就目前而言,他们并不是敌人。图萨隆迅速地收回了打量的视线,随即也笑道:“正好,我们确实也需要一些交流。”
对于他们的同时到来,西尔文祭司并未表现出任何意外,一如既往的优雅而严谨,既不表示欢迎,亦没有疏离,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那个奇异的孩子,就坐在祭司的身旁。白天或许还难以察觉,但夜幕降临之后,孩子身上那些金红色的光晕就显而易见了。这种光芒并不强烈,柔和而透彻,就像清晨的阳光,丝毫也不刺眼。
图萨隆、施伽氻和阿西,在祭司对面的空地上坐下之后,都不由得被孩子那双奇异的眼眸给吸引住了,尤其是施伽氻和阿西。因为白天的时候,他们未曾在废墟上见过这个孩子,毕竟索砻城是很大的,而且此时孩子又紧挨着祭司,完全被祭司高大的身影给挡住了,所以直至走到跟前,他们才意识到这个孩子的存在。
乍看之下,他的头发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仔细观察才发现,那其实只是随风飘动的发丝,太不可思议了!虽然这个孩子好像对他们没有什么兴趣,目光像是掠过地面的几粒沙,几乎视而不见。但他身上却拥有一种神秘的魔力,激起了施伽氻强烈的好奇心,令她产生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然后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意图确认那头发丝是否真的像火焰一样炽热。
只见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地伸入火红的发丝中,但随即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接着又难以置信地把手移到了孩子的脸颊上、肩膀上、手臂上……全试了一遍,结果都一样!最后,她不得不放弃探索,困惑地望着自己的手。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孩子分明就近在眼前,能够清晰地看见他身上所有的细节,包括每一根发丝飘动的轨迹。然而奇怪的是,伸出去的手却什么也没有触碰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施伽氻百思不解地抬起头望向祭司,问道:“这个孩子……也是流光族十二形态之一吧?为何我没有任何触觉呢?”
“他来自流光之星,但并非流光人。就像是太阳光,你也能看得见,却抓不住。因为他所存在的地方,只有流光人才能触及。”祭司说道。
“为何只有流光人才能触及?”施伽氻困惑地问。
“因为流光人的灵魂力。”祭司解释道,“但‘灵魂’其实也只是一种称谓,我们用以形容那种目前我们还无法了解透彻,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和触摸得到的强大力量。当然,用莱佩濂语解释的话,还可以形容为‘精神力’或‘信念力’,只是莱佩濂人目前还难以直接触及这种强大的力量。”
“我不明白,他看上去是如此的真实,可是……”施伽氻曾经从那卷古老的航海日志上,看过一些关于流光人的描述,尤其是“灵魂”这个反复出现的字眼。她只知道流光人口中的灵魂,近似于莱佩濂人所说的精神或信念的概念,但无论读过多少遍,都难以真实地感受到这种力量的存在。“灵魂”之于莱佩濂人,终究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
听闻施伽氻与祭司的对话,图萨隆和阿西也不禁好奇地把手伸向了那个静默的孩子,但结果毫无例外都只是换来了一脸茫然。
祭司知道,对于莱佩濂人的感知与认知能力来说,这确实过于离奇,不理解也无可厚非。于是,他只好以一种较为形似的、便于他们理解的方式,比喻道:“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