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是你的孙儿吗?”莫星华好奇地问,雷四一点头:“是啊。我被抓到九幽那年,小虎还不到三岁,但长得已经像个五岁的孩子了。那孩子长得像我,体格像他奶奶,壮实!那孩子最喜欢的就是我,他爹他娘出门时,他都不哭,惟独我出门时,他那个哭,那个喊啊!我刚来时就常想,小虎看不见爷爷了,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子呢,他爹手笨脚笨,他娘又是个新媳妇,能不能哄好他?能不能带好他?可莫让我那乖孙子饿瘦了,哭坏了……”
雷四越说越动情,不觉间,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了。楚随天看着老人,轻轻闭上眼,发出一声叹息。白玉忙问:“怎么了?”
“小虎可真幸福。”楚随天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语气却有些苦涩。“我突然想起了我和我的兄弟们。从小到大,可从来没人这么惦记过我们。我们是生是死,是苦是乐,也从来不会有人关心,有人在乎。我倒真想尝尝这种被人关心,被人惦记的滋味呢。”
莫星华在旁黯然不语,低垂着头,似是若有所思,又似是有些伤感,却不知到底想到了些什么。候小成凑过来,冲楚随天呵呵一笑:“别说得这么可怜,自由自在,我看挺好!”楚随天睁眼看了看他,一撇嘴:“小屁孩子,懂得什么。”
候小成立时争辩:“谁是小屁孩子?我今年都十五了,你呢?顶多就比我大个四五岁吧,还敢叫我孩子,你以为你是大人吗?”
楚随天把头一歪,干脆不理他,候小成哼了一声:“我说啊……”刚开口,莫星华便轻声打断了他:“小成,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候小成的脸微微发红,不敢正眼看莫星华,便低着头,看着地面。“我是……我是……”
“别费脑筋了,实话实说才显得真诚。”刘响在远处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地哼着戏词,说:“你要是爱面子,想说谎,那就得想明白,你这谎能说多久,能骗多少人,到了最后露了底,又怎么去弥补。我告诉你说,谎话屁用没有,只能给自己带来痛苦。不信你试试。”
候小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脖子一梗:“谁要说谎了?老刘,你别乱说话成不成!我,堂堂正正一个响马,拦路抢劫官银,为了掩护兄弟们逃脱,被官兵捉住,如此英雄之举,我隐瞒它做什么?”
刘响嘿嘿一笑,又晃起脑袋,唱起了戏词。莫星华一笑:“响马也没什么。英雄不问出处,况且,谁不愿意好好劳作生活,过安稳日子,但乱世之中,谁又能够如愿?如果不去抢,就要死,如果不去偷,就不能活,试问,这又怎能怪那被逼无奈之人?要怪,只能怪这可怕的混乱世道。”
“可怕的世道,说得好。”楚随天转过头,冲莫星华一笑:“不错,如果能有别的活法,谁愿去做这些事?皇帝老子昏聩无道,奸臣阉狗横行于世,想好好活又活不了,没办法。苛政猛于虎啊!”
莫星华缓缓点头,白玉却突然一皱眉:“不对!”楚随天一愣:“什么不对?”白玉指着他的鼻子:“你不是连字也不识吗?怎么说起话来文绉绉的,白天时还出口成章作起诗来,什么‘我化清风去,绕树鸣不平。’,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和我装蒜戏弄我?”
楚随天学着她的样子抱拳拱手:“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哪敢和你装蒜?我是真不认字,不过不认字不代表我不知礼,不代表我没学问。我从小又没上过私塾,怎么能认字?可我从小浪荡江湖,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单是说书先生每天的一段书,就够我学的了,会点诗词小曲,能张口说个典故,有什么奇怪的?”
刘响一边胡乱哼着戏词,一边歪着头望着楚随天,商秋原看了看两人,站起身来到刘响身边坐下,低声问:“怎么,又觉得这小子不一般了?”
刘响嘿嘿一笑:“娘的,老子也是市井里长大的,不过字却识了不少,但要我做个诗,说个文词,却难得很。这小子可真行。老大,你就不能教教他武功吗?我看他绝对是个奇才,一个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还能熟练运用的奇才。”
商秋原轻叹一声:“你啊,不是快疯了,就是快傻了。”说着,站起身走到一边去了。
众人在此地停了两天。两天中,楚随天不断服用雷四的红色药丸,着实受了一番好罪,但那药也确有奇效,第二天晚上时,楚随天便可以站起来自由活动,再过一天,即便做一些略嫌剧烈的运行,也已无碍。至于雷四的腰伤,则好的更快,第二天便已无事。
商秋原见二人已无大碍,便指挥着队伍继续前进。只是这次没了大车,随行的行李包袱,大部分便缚在巨趾犀身上由它驮着,剩下的则分担给每个人背着行走。如此走了一天,大家不由均开始怀念起那大车来。
又走了一日,忽闻前方低吼阵阵,巨趾犀听了那声音,忽变得极为激动,不住低声吼叫。商秋原皱了皱眉,打个手势让众人停下,带着刘响二人,快速爬上旁边的一座小山,在山石掩护下,向远处望去。
这小山再向南三里处,是一片开阔的草原,此时,一大群巨趾犀,正彼此紧紧地挨在一起,向这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