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多心了,周继戎虽然任性胡闹,有各种各样让人一言难尽的坏毛病。到底还没有演猴戏给旁人当乐子看的兴致。他更多的则是不爽杜总管睡在外间,防贼似的盯着自己,十分的不自在罢了。
于是寻了机会把人打发了出去,他便心满意足,安生消停了下来。
住了几天,杜总管担心他太过胡闹的事是全没有出现什么端倪,这两人顶多是见面的时候多了,多说了几句话,而周小侯爷显得格外温和一些。若不是杜总管心知肚明两人是怎么回事,光凭这两人的表现也看不出什么。
而且不得不说,比起内务一塌糊涂丢三拉四的方真,白庭玉在这一块上实在比他靠谱得多。杜总管放眼所见,府里随时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屋子里茶水随时是热的,点心总是新鲜的。北地天凉得早,每到傍晚时分就着人送了暖炉子过来。没有一处不让人舒适妥帖。
不过真正让杜总管放心不少的是周继戎倒没再显出初见时‘操劳过度’的疲态来。他终于得以好吃好睡地过了几天舒坦日子,本来连月奔波而显得有些苍白消瘦下去的脸颊似乎丰腴了些,脸上也透出些红润来。
不论这番作为是否是白庭玉有意示好,杜总管得承认白庭玉是个十分称职的管家人选。方真总想不起及时换热水备裘衣,让周继戎一身单衣喝凉水是常事,有时候还连凉水都没有。而白庭玉显然能把他们家小主子伺候得更好。
杜总管冷眼瞧着,觉得自己实在是没那个能耐让周继戎同他一刀两断不再来往。他年纪虽大了,但见识得多了心思也就活络得多,并没有他这个年纪的老人的种种固执。他在此行之前最担心的无非是周继戎被人花言哄骗去糟蹋了,只要他家小主子不曾雌伏,年轻人爱玩,有点儿fēng_liú韵事,也不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事。
前朝盛行男风,至今大家世族里仍有这个风气,达官贵人中私下里养着男宠禁脔的也不在少数。这些人fēng_liú归fēng_liú,家中照样娶妻生子。周继戎如今年纪也不大,正是什么都好奇的时候,过两年过了新鲜劲头,两人会如何还未可知。而且即使他两人还在一起,也不是说周继戎就不能娶妻成亲了。
他琢磨出了这样的主张,心神便稍稍定了一些,住也住得安心不少。只是他这盘算不能叫周继戎知道,每日里还是不动声色,除了帮着他分一分各类公文什么的,便是日日催促着周小王爷,追问他回京的日期。
草原上那把火的消息也终于在这几日传了回来,他们男丁精锐尽数外出,人员的伤亡并不大,不过这场火烧死了无数的牛羊,虽然他们从泔潼弄回去不少财物,可金银又不能直接吃喝,接下来这个冬天也不会好过。
只怕今年冬天边境也不会太平。
但双方本就是多少年来的死敌,再多上几分仇怨周继戎也不大在乎。他见这法子有些用处,心里直在盘算着日后老子年年去放火,早晚全烧光了这群王八蛋。一方面仍旧严加操练,防备着匈奴南下。
皇上此外另下了一道旨意,明言让周继戎随杜总管进京进中秋,不巧在路上因故耽搁了数日,也是这两日才到。
这时是真迟了,离中秋也仅有数日的时间,周继戎敢跟杜总管不软不硬地横着来,虽然他那点儿小破事也许已经通过杜总管递到他哥哥那里,可到底真要对上他哥心里还是没底得很,想到要日夜兼程辛辛苦苦地回去挨削他心里就一百个不怎么乐意。他正好以要防备匈奴报复为借口,能拖得一日算一日,把他哥的金口玉言丢在一旁只当没看见。
这事他也不是头一次干,这回总算有些长进,他自认为认真的写了封回信,照例在信中详述了寒州的形势,此外他难得还似模似样地在信中给兄长问好顺带着赔理认错,再言明他在过年之前必定会回去一趟。一面又准备了些寒州的士特产,托了杜总管一并带回去——他倒是十分诚挚地挽留杜总管留下来过了中秋节再走,无奈杜总管觉得自己在这儿也没有办法管事周小王爷分毫。他与京中书信来住又很是不便,有些事更是不便写在信中的,攒了许多桩事情得和皇上仔细回禀,收到皇上召集的旨意更是归心似箭,一日也不肯多待,第三天启程上路。
周继戎算着他们的脚程,十五那日怎么也到不了京中,便又往后又宽限了几日,再加上兄长盛怒难消的几天时间,然后外表镇定内心惴惴地等着他哥哥的再次来信。
可是杜总管这一去就有如石沉大海,京中一切消息物资如常往来,朝堂上一切正常,只是周继戎始终没等来臆想中他哥哥必然要将他骂得狗血淋头的那封家书。
周继戎头一次隐约觉得自己骨子里也是个贱的。他这一年除了给他兄长添堵就没干过多少值得称道的啰哩啰嗦地教训他,但这会没等来他哥哥的书信,他自己反而挠心挠肝地惦记担忧起来。
他总琢磨着他兄长这般不动声色,其实是暗地里磨刀霍霍地还不知要怎么收拾他。
如此一来京城简直就成了深不可测的龙潭虎穴,周继戎原先同杜总管应允好,只等过几天就动身在这般迟疑里足足又拖延一个多月。
冬天转瞬便至,寒州地处偏北,往年风雪都要比别处来得早。眼看再不动身便要遇上大雪封路。驻军统领经过这数月的磨合,不论是兵是将早已军务娴熟,已没有什么非得周小王爷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