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爱你的方式,而他,正利用了这一点,想拖住你我的脚步。”
广晟凝视着小古,“这人心机深沉,而且手段狠辣,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可以毫不犹豫让你每日受刀,这样的人,你再惦记他又有什么意思?!”
小古听了这话默然无语,正当广晟觉得自己话说得太尽时,她抬起头看着他,“他骗了我很久,你又何尝不是——他跟我不是一路人,你难道就是了吗?”
她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清晰道:“你是朝廷的人,锦衣卫指挥使,而我,是乱党钦犯——我们之间,更是天壤之别。”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点,但被她这么说出来,广晟仍然觉得心头针刺一般的痛,却听小古低声道:“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终究,彼此的立场是不会改的。”
她似乎有些激动,别过头去,“对你来说,我也是个居心叵测的女骗子,你忘了我,另外迎娶合意的闺秀吧。”
她闭上了眼,脸色仍然苍白,胸口的血迹隐然,似乎很快又昏睡过去——广晟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间房的。
“大人……”
李盛犹豫着上来请示,“这伤也治了,人也醒了,要不要?”
他对上广晟冷然冰封的眼,却顿时吓得有些口吃,“要,要不要继续把她绑起来吊上——”
下一刻,他感到那双冰冷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顿时吓得心头一凉,口吃道:“这是圣、圣命呀大人……”
“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心去管什么女犯!”
广晟疾喝出声,快速把事情说了,然后吩咐道:“你们分头去,去查清楚皇宫附近的地下水管,再去宫里向相熟的老宦官打听当年修造宫室的事,你亲自去工部走一趟。找善于水利营造的那位卢侍郎,就说我有问题要请教!”
李盛被这一连串命令弄得晕头转向,正要快步跑去,却被广晟沉声喝道:“都小心点。不要闹得满世界都知道,尤其要防着那边的……”
他比了一个“东”字,后者点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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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房里,小古见两人走远,缓缓睁开了眼。低声道:“我觉得好些了,再把下一碗药送来吧。”
揭帘子的是广晟的长随沈平,手里的漆盘里是一碗浓黑苦药,身后还跟着一名药童,低着头年纪似乎也不大。
小古只是瞥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揭开盖子,似乎在嗅着药里的味道,还用手扇了扇。
下一瞬,沈平的目光有些迷离,整个人好似陷入昏睡之中。顿时向后倒,却被后面那人及时接住,轻轻放平在地上。
“你怎么来了?”
小古轻声问道。
“是七哥找到了我,让我来看你的。”
那药童抬起头,露出熟悉而亲切的笑容,正是上次密会没出现的聂景。
“你到底去哪里,我们都丝毫没有你的消息。”
聂景露出一个苦笑,“一言难尽,真是险些就看不到你了。”
他看着小古,低声道:“我们本来是做好长期准备。希望能让我混到朱棣身边去的,这半年来我在太医院里也算崭露头角,虽然不能直接入诊大内,但是很多太监宫女都是由我诊治的。其中也结了些善缘。但是一个月多前,大哥却找到了我,让我为他制作一副人皮面具。”
他说到这,不禁打了个哆嗦,仍然心有余悸,“他们给我带来的。竟然是一具少女的尸体,让我剥下脸皮,做出能长久保存的面具,贴在红笺脸上!”
虽然早就听广晟说过,但此时听来,却仍然免不了心惊——聂景本来是个文雅书生,平时擅长的也是医术,但这种血淋淋剥人皮的事,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因为大哥严令,我只好硬着头皮做了。
聂景温和的面容上闪过一道阴霾,显然那对他来说并不是多么愉快的经历,“他们让我把面具藏在诊箱里送进宫,然后就在红笺在宫门口出事的那天……”
小古听到这里已经全明白了,聂景又继续道:“这事完了以后,他又让我报名在宫中药局里值夜多日,因此总也见不到你们的面。”
“他这是避免消息走漏啊。”
小古低声道,随即又问道:“他是不是让你用了什么奇怪的药?”
“什么都瞒不过你。”
聂景道:“宫里的公公经常来我这,他让我拿出一种可以芳香身体的药粉装在香囊里送给他们,因为香味经久不散,各位公公都很喜欢,甚至奔走相告,更多的人来我这讨要。”
宫里的太监都是阉人,身体残缺不说,小解时也是淋漓不尽,为了怕异味被主子们闻见,他们经常在身上佩戴香囊一类的东西。
“他让你用的是什么药?”
“一种黑色的粉末,有奇异的香味。”
聂景说着,突然吓了一跳,补了一句,“我记得,连皇帝身边的张公公也来问我要过。“
“那就错不了了!”
小古咬牙道:“那是我的药!”
这正是上次她在天牢中跟红笺以前救人的时候所用,这种药粉让蚂蚁吞下,它沿途爬过散发出来的气味,就能让方圆半里内人畜全部昏睡,好似中了méng_hàn_yào一般。这药小古只剩下半瓶不到,那一次跟景语对峙后却发现瓶子不见了。
张公公等人在御前行走,药粉慢慢散落挥发,立刻就要有人昏睡,这说不过去,除非他对时间进行精准控制。
她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