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水涌入喉咙和胸肺的感觉,此时仍然记忆犹新。
再次回想,她不禁打了个激灵,下一刻,一道灵光闪入她的脑海,将原本杂乱无章的线索全部串联、贯通!
宛如天上的闪电穿过脑海,她在这一刻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呆住了——原本恢复了灵活的眼眸再次凝滞,直愣愣的闪着光芒!
水淹……
难道是!
“你到底怎么了!”
广晟这下可发急了,正要冲出去喊大夫,却被她一手攥住了衣角,只听小古低声道:“我知道景语的图谋了……”
她抬起头,双眸之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他是想引入长江之水引进金陵城,冲垮靠近皇城的地下管道,进而漫涌大整个皇城!”
小古浑身颤抖的说道。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结论,猛然直起身来要看地图,却因为用力而眼前一阵晕眩。
“小心点,大夫说你还不能乱动!”
广晟连忙扶住她,小古却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心焦火燎道:“快去阻止他,阿语……他,简直是疯了!”
长江之水源远流长,穿越诸省,经过京城金陵,经扬、镇入海,若是被人为改变方向,奔流灌溉之下,只怕这整个城一大半要归了龙王,只有些丘陵高地能幸免。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寒冷与悲伤、愤怒都吐出,再次看向地图,用颤抖的手指描绘着每一处方位和地形,心中的那个猜测却越来越化为实质!
果然如此!
她惊怒之下,顿时眼前一阵阵发黑——震惊于自己的发现,却又觉得不可能——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怎么会,怎么会是阿语做的呢?
虽然已经对他失望了多次,但这一次,却是真正的撕心裂肺——比他让自己身受酷刑的那一刻。还要痛得厉害!
他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她全然陌生、让她不寒而栗的妖魔!
“这小子竟敢打这个算盘!”
广晟也被吓住了,双眸熠熠,火花一闪而没。他也不是笨人,随即想起当初在南苑查到的那些蛛丝马迹——那被藏在缸里用来冒充红笺的神秘女尸、洪武时期秘密建造的地道……
他眼前一亮,所有的线索顿时了然于心,立刻跟上了小古的思路,“你的意思是说。他早就知道皇宫里有这地道存在,如今拿到建文帝留在那神秘木盒里地图之类的物件,终于设想出这样的方案?”
“是,将水引入皇宫后,直接让地道崩塌,可以让水平面急速上升,让整个皇宫成为一片汪洋。”
小古微微苦笑,“如果计算精密的话,倒是不用淹没整个城,只有靠近皇宫的那一块完蛋。虽然不是全城尽灭,却也会死伤惨重。”
皇宫所在,都是在较为平坦中央的风水吉位,百官聚集而居,外层是庶民百姓,那些崎岖高耸的地方只有些猎户匠人,这水一旦冲进来,死伤何止数万?
广晟却比她多想到一个点,他修长的指尖摩挲着下巴,沉声道:“还有一个人也很可疑——就最近突然出现的宣灵郡主。”
英国公有外室所出之女。这事应该是真的,但她一直安安分分的在南苑过日子,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出来争这个名分?偏偏是在这个多事之秋,她跳出来了。
这也非常蹊跷。
“南苑那边。多了一位宣灵郡主,而红笺的尸体却并非是她本人——我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小古也听懂了,皱起眉头道:“如果这是景语事先设好的局……”
“那他真可以说未雨绸缪,算无遗漏了。”
广晟的口气仍然带些酸,更多是缺是真心诚意的佩服惊叹——这个叫做景语的男人,悄无声息在暗中罗织了这么大一张网。当他们发觉的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的惊险时刻了。
“他的计划,你们金兰会的人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吗?”
面对广晟的疑问,小古摇了摇头,轻叹道:“如果知道,我就不在这被你绑成粽子吊在半空中了?”
“你也不算冤枉,连今上都被他骗得好好的,还让他做东厂的军师呢,这世上若有是有人能看穿他的智谋,他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了。”
广晟也同样叹气,“纪纲大人一直有老谋深算之名,也同样栽在他手上。”
小古听出他话中深沉的痛楚,抬起头却对上广晟幽邃的眼,两人的脸上都只剩下苦笑和无奈,一时间,男女之间的羞涩旖旎都被冲淡不少,反而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惺惺。
“我估计他最近就要发难。”
广晟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分外头疼——对方即将动手,可他们却毫无准备,甚至没有任何证据,只能在这坐困愁城。
下一瞬,有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他脑海,他看着小古,却有些欲言又止。
“都到这地步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广晟凝视着她的眼,那般清澈动人的杏眸中,有着抹不去的风霜沉痛,他心头空落落的难受——这是为了他,还是为了眼前棘手的情势?
他心中更加酸涩,却为了赌一口气,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他逼我对你用刑,也许,只是想绊住我们两人。”
小古的瞳孔,在这一刻变为最亮,缩成亮点!
她眨了眨眼,仿佛有些不明白似的,迟疑道:“拖住我们两个?”
“你这算是当局者迷吗?”
广晟心头酸涩更甚,忍不住还是刺了一句,看到她茫然疑惑的眼,却又后悔暗骂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