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华禹大陆的诸侯、还是漠北草原的汗王;想要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不但要走上一步大运,自身的能力也必须非常突出。尽管朝鲁大汗的身量不高、相貌也平平无奇;但奴隶出身的他,能够获得整个东盟草场的鼎力支持,就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当萨尔迪抱着他从邀月楼跃下之后,朝鲁便展现出了过人的急智、一如席间酒液入腹那般、陡然清醒过来。无论这场大火的起因,究竟是厨棚意外失火;还是李家四长老所为;亦或是“未卜先知、及时抽身”的李子麟,提早设下的一场伏杀圈套,已然都不重要了。
复仇的前提条件,是先活下去。
好在夫人萨尔迪的身形壮硕,从三楼落在地面之上,也未曾伤筋动骨。二人落地之后、朝鲁翻身打了几个滚、卸去余下的力道;又反手从马靴上取下一柄匕首、上前扯过萨尔迪的胳膊,便朝街口的方向跑去。
可惜的是,那一阵清脆的铜锣声,并非是更夫发现邀月楼失火的示警;而是李子麟提前在此设伏的乡勇,互相传递消息的信号!
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朝鲁二话没说,拽着萨尔迪便转过头去;可惜二人才走出没几步远,便被一队闻声而来的东幽壮丁,死死堵住了去路。
方才从三楼跃下、即便萨尔迪“皮糙肉厚”、却也被摔的头晕脑胀、气闷难当;再加上邀月楼火势汹涌、四周烟雾愈发浓郁、根本就看不清来者的身份。所以,她也只能一手拽着朝鲁的臂膀、一手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跟着朝鲁的脚步,勉强护住对方的背后。
朝鲁本就不是以武力著称的马上雄主,待他咬牙迎上那十名李家壮丁之时,才仅仅伤了两人之后,便被由打侧墙头上飞下来的一张渔网,死死兜在了自己的身上;下一个瞬间,几根长杆同时一拍一送,便死死架住了他的脖颈与四肢,使他根本动弹不得。
一阵夜风吹过,浓烟被吹散了些许、萨尔迪也勉强睁开了眼睛。泪水滂沱的她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其貌不扬的幽北青年、正抡着一柄寒芒耀眼的钢刀、直奔渔网当中的朝鲁砍去……
“不!!!”
萨尔迪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同时拼命向前奔袭而去……然而,双方距离实在太远、纵然萨尔迪有心已身救夫;但这短短的几步距离、却仿佛相隔千里之遥,无法瞬间跨越生死……
就在萨尔迪心生绝望之际,从这十名李家壮丁的身后、突然传出了一声暴喝:
“大汗!主母!”
“在这!”
趁着对方这短短的一个愣神之间、萨尔迪已然迅速欺近身前;她毫不犹豫地抬起双手、死死握在对方的刀锋之上、也不顾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掌、猛然向对方怀中一撞;将这个神色错愕的李家壮丁,直接带倒在地。
“啊!!!”
萨尔迪发出一声母狼护崽般的嘶吼、双手一抡、生生凭着一双肉掌、从对方手中夺过那柄钢刀、随手丢开;随即,她借着体重的优势、牢牢骑在对方的腰身之上,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死死按平对方的肩膀、用额头瞬间撞断了对方的鼻梁骨、同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死死咬在了对方的咽喉之上!
天可怜见!别瞧这名李家的壮丁,平日里就喜欢舞枪弄棒、也颇练过几年的庄稼把式;但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拥有杀敌立功的机会、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敌人、是个什么样子!
谁能想象得到,这个面貌善良朴实的漠北妇人、竟然会突然变成一只搏命的母狼、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
其实,就算十个萨尔迪捆在一起、也未必是他一个人的对手;可生死相搏毕竟不是赌坊斗牌,生死成败、并不完全靠着硬实力说话。
萨尔迪第一口下去、便已经咬断了这名后生的喉管;可当她生生撕下了一块皮肉之后、仍然不依不饶;扭头吐出这口血肉、又再次俯身上前;直到朝鲁将渔网割破、亲自将不断撕咬敌人的萨尔迪反抱起来,她的双手与双脚、仍然还在不停向前挥舞、五官扭曲、一如中邪疯魔那般。
“好了好了!人已经死透了!”
“没死透!他没死透!……身子还在动、血还是热的!!!”
“听我的,走了!”
萨尔迪被朝鲁这么一吼、也迅速从癫狂状态之中、恢复了一丝理智。她木然的扭过头来,只见邀月楼西侧的小胡同中,已然横七竖八地躺倒了十几具尸体;其中还有一名正在不断抽搐的年轻人、正用惊恐交加的目光望着自己、眼神已然空洞涣散……
萨尔迪扭头再看,只见月光下有二十名赤裸上身、发束鼠尾状的漠北汉子、每人手执一柄闪亮的马刀、正满面钦佩的望着自己。
“走……走哪里去?”
听到萨尔迪的呓语、朝鲁扬手接过了半空中丢来的一柄马刀,随即将上身的薄锦袍一把撕开、露出了满布伤痕的胸膛、豪气冲天地说道:
“去找李子麟算账。”
其实无论是拥有大智慧的萨尔迪也好、还是直到紧要关头、才会恢复正常思维的朝鲁也罢;此时此刻,他们夫妇心中,已然都有了自己的猜测:要么就是四大长老舍不得粮食,想要玩一手“连锅端”、连李子麟带漠北人一起灭了口;要么,就是这东幽路的倒戈投诚,从头到尾都是一出猴戏;而李子麟不惜自污自贱、自损自伤、也都是为了今日这一手“瓮中捉鳖”。
此去东幽王府,朝鲁就是为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