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鲁夫妻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一手大棒一手糖”的花活,玩的是风生水起;而李子麟作为中间人,也只专心在那一席好酒好菜之上,彻底抽身事外。只可惜这四位李家新长老,也无愧于体内流淌的“铁公鸡血统”,都是舍财不舍命的“硬骨头”;任凭朝鲁夫妇软硬兼施、他们也只留下了一句“回去与族人商议一番”,便匆匆告席而去了。

待这四名守财奴离开邀月楼之后,还未等朝鲁发作,李子麟便双手抱拳拱手、神色悠然的说道:

“恭喜大汗,借粮之事,成了。”

性格直爽的朝鲁,方才被这一群“守财奴”绕的是怒火冲天;如今听李子麟这一句恭喜,反而又愣在了当场:

“成了?他们不是说回去商量吗?咋就成了?”

李子麟起身、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故弄玄虚地又重复了一遍:

“成了,就是成了。”

朝鲁回头看看萨尔迪,见萨尔迪眼中也有星光闪烁、对着自己连连点头,便郁闷的饮下杯中酒,闷头吃起了菜来。

萨尔迪与李子麟相视一笑,耐心对朝鲁解释起来:

“大汗,还记得我们起事之初,曾向“全安盟”索要兵器马具,他们与这些李家人是一样的说法,说要考虑考虑;可当沁巴日一举扫平了九曲牧场之后,为何他们又乖乖把东西送来了呢?”

“这有啥奇怪的?咱们神石军所向披靡、把他们给吓坏了呗!”

“所以啊,道理是一样的。现在钢刀架在脖子上,这四位李家长老,还能考虑什么呢?无非就是想再拖上一段时间,看看青山城到底什么时候会被沁巴日攻破!至于咱们索要的粮食,就是他们表示效忠的牛羊,就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自然要慎之又慎。”

听到这里,除了李家人的态度之外,朝鲁还弄明白了另外一个问题。李子麟之所以会投靠自己,也并不是因为惧怕所向披靡的神石大军;他只是想在战争中置身事外,保留自己的筹码、也就是麾下的八万齐元军;因为只要他手中握着这一支军队,无论皇权如何更迭,他李子麟始终都是一路诸侯。

同样的道理,对于这四名有钱人来说,粮食就是他们的筹码。有这些粮食在,无论皇帝怎么变,他们的日子都一样过得舒坦。当然,李子麟是个读书人,眼光长远、处事灵活;所以当他看准了神石大军之后、便彻底孤注一掷,率全军倒戈投诚;而这四名有钱人,骨子里就是追利逐臭的短视商人,所以他们还坐着骑墙观望、顺风就倒的春秋大梦。

粮食和军队,的确都是丰厚的筹码、可也同样是惹祸的根苗;等神石大军的钢刀、压在他们脖子上的时候,“借粮”的这个说法,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过漠北人的“对外信誉”,一向都不怎么牢靠。毕竟他们大部分都是业余马贼;所谓的借,也只是“勒索”的另外一种说法罢了。

事到如今,就算朝鲁的脑袋再不灵光,也明白了这四位把持粮草的“有钱人”、必然会就范的理由。三日,如果等上三日还没有结果的话,那么自己带来的五百名漠北勇士,就会让他们见识到漠北人骨子里的彪悍。

最大一块心病得以解决,讨人厌的家伙也落荒而逃;朝鲁望着眼前这一桌从未见过的上等酒席,不禁胃口大开:

“这么好吃的东西,真不知道你们华禹人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可惜这酒实在是太柔了,不顺口、不顺口哇!”

李子麟笑着转过身去,从酒架底部抱来了一个粗瓷大瓮、挥手打去封缸泥、便被冲天的酒锋、连呛了三个喷嚏:

“阿嚏……这是幽北烧刀子,天下最烈的酒!只不过越烈的酒,就越是穷人酒,一杯下肚就醉死过去,省银子;所以,此物也就摆不上席面。好在如今正事办完,你我弟兄,也可以痛痛快快的一醉方休……”

李子麟说到这里,突然面露愧色,又将酒坛放回了桌面:

“哎,倒是我疏忽了!方才姐姐有一句话讲的没错,我等三人在此饮宴,却将那五百兄弟忘在了王府之中。我此前特意在府中搜罗了一批羔羊,就是为这些弟兄们专门准备的接风宴!眼下兵荒马乱,牲畜本就极其金贵;若是没有我的吩咐,家下人等也不敢随意取用。这样,兄嫂先饮上几盏,我回去吩咐家下人等生火烤羊、再去酒窖里将陈年老酒全部取出,好好犒劳一下漠北弟兄们!”

说完之后,李子麟便立刻转身向楼梯走去;朝鲁连声呼唤了几句,却被李子麟的“去去就来”、以及沁人心脾的烈酒香气所拦,也就不再坚持了。毕竟东幽王府与邀月楼之间、仅隔了三条街的距离而已;他一来一回、连半刻钟都耽搁不了!

李子麟缓步走下台阶,却并没有离开邀月楼的大门;反而在一楼栏柜边上转过身去、直接溜进了邀月楼的后厨。

此时的后厨之中,除了三名身穿围裙的厨师傅以外,还有那四名“李家长老”、以及两名黑衣人。这两名蒙面之人,正在地上揽着两名漠北汉子;他们的左手死死捂住对方的口鼻、右手攥着一把匕首、已然在对方的脖颈上剜出了一个大洞,咕嘟咕嘟的流出了满地的鲜血……

“你们四个,现在就回去点齐人马。四道城门必须迅速砸死,每十人分配一柄铜锣,遇漠北人便敲锣示警;你们两个,点齐所有江湖义士,将邀月楼与总督府围一个水泄不通!都听清楚了,如今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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