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北侯郭兴提领三军入驻锦城之后,直到顾晦顾子瑜跪在他的面前,都不敢相信竟然会如此简单。在他想来,锦城这一块硬骨头,自己足足啃了近二十年,都未能得到如此大胜;如今只是少了一个颜重武而已,却让一切变得如此轻而易举。
反而目前隶属先锋营编制的少帅郭兴,倒是对父帅的担忧有些不以为意。当然,这并非是他盲目自信,而是有了别新的收获:他刚刚分别审讯了锦城知府顾晦,还有那位萨满教大护法“沈归”。二人的招供,虽然在某些细节方面略有些出入,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双方并没有串供。如此一来,己方的推测基本也就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了。
“兴儿,你说顾晦此人还能用吗?”
端坐在知府书房中的老帅郭孝,此时正向儿子问策。
“儿觉得虽然可用,但绝不可信。既不可信,也就不能让他参与统筹粮道的事务之中。”
“可这锦城拿的实在太容易,为父心中始终觉得有些不安……”
说到这里,郭孝抬起右臂,止住了刚要辩解的儿子,继续说到:
“你要说什么为父明白……可这不安也不知是因何而起,但在心中就是有些惴惴不安,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暗中窥伺我平北大军的一举一动……”
此话若是让幕后黑手沈归听见,一定会高挑大指,赞上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沈归自幼生长太白山下,日常中打交道的都是些老猎人。这些老猎人有的擅长下套、有的擅长追踪、有的擅长掏洞、还有的擅长围猎;不过无论技术好歹,收成多寡,这些最好的老猎户,都有着一手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活,那便是感觉。
这种感觉不太好用语言形容,哪怕教导自家接班人的时候,也只能靠其本人的悟性而已。简单说来,这感觉就是把所有猎术的相关知识,练习到稔熟于心的地步,然后在适当的时间,选择适当的狩猎方式而已。
这样看起来,仿佛就是一个熟练工种那般,并没什么稀奇指出。但老猎人与好猎人之间的巨大差别,往往就在于在于‘感觉适当’这四个字上。当然,想在任何一个行业做到出类拔萃的地步,感觉都是必不可少的和决定性因素。
用句老话来说,这也叫做‘开窍’。
有些人刚刚接触便一个行业,用不上几天便可以自行开窍;而有些人终其一生,却始终无法触摸到那个境界。而如今郭孝的这个危险感觉,便来自于开窍后的‘第六感’;而郭兴虽然文武双全又是青年俊杰,但毕竟战场经验尚浅,距离他的父亲,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于是,不能理解这种感觉的郭孝,根本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只是上前展开了一张皮质地图,详细地为他的父亲讲解起接下来的战事走向:
“父帅,如今我们大军已经顺利占据锦城,幽北三路也已经门户洞开。若是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本应该放弃锦城,直奔奉京城下进行四面合围;不过此时锦城之战出乎意料之外的轻松,所以我们又有了更好的新选择……”
平北侯听到这个说法顿时皱了皱眉,但一时之间也没想出什么过硬的理由反驳,于是也只好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奉京城北八十里左右,还有三万金甲军与两万飞虎军正在驻防;而今天审讯顾晦,我们又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那三万正在整训的金甲禁卫,如今也已经是群龙无首了!本来的金甲卫统领是二皇子颜青鸿,不过因为前些日子北兰宫走水,他冲入火场为救母命被严重烧伤,至今仍然昏迷不醒,所以……”
“什么?幽北二皇子被烧伤了?北兰宫走水与他何干?这颜青鸿不是一向住在宫外吗?”
一听颜青鸿受伤,郭孝顿时站起身来。在他看来,漠北人此时的暧昧态度,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来自于颜青鸿与兰妃包氏母子二人,身上流淌着的漠北血脉;如今这北兰宫走水,颜青鸿被烧伤,漠北一方的态势顿时不再明朗。毕竟,无论当初许诺了什么好处,一旦这母子二人死去,那么漠北人就很难信任幽北颜氏了。
郭兴一见自家父亲如此激动,立刻转身走到书案之后,把自己父亲虚按回座位,又就着手势,一下下地为他捏起了肩膀:
“是的,北兰宫不知为何忽然起火。而颜青鸿当时正巧留宿皇宫之中,听到消息便冲入火场救母。可惜火场之中的兰妃早已身死,只是救出了他的妹妹奉阳公主,自己还落了一身火疮,时至今日还生死未明。”
听到生死未明,郭孝还是皱了皱眉:
“为何没有确切消息?连幽北皇宫之内都有我们的消息来源,此时却连一个病人的生死都打探不出来?”
“因为至今不知道颜青鸿身在何方,所有的医馆都没发现过他的身影。不过……”
“不过?”
“不过有一个地方,就是太白飞虎那位外孙,沈归的宅邸,我们的人却从来没有成功潜入其中过,哪怕一次都没有。”
“一头被拔了利齿剁了爪子的病虎,还能看得住自己的幼崽吗?一间宅子竟然比皇宫大内的守卫还要森严?而且现在沈归本人,不就在锦城府衙的地牢之中看押吗?审一审不就清楚了?”
郭兴听到自家父亲的说法,摇了摇头说到:
“此人虽然自称沈归,但应该只是化名而已。依儿的推断,此人应是目前幽北萨满教的代萨满,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