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了什么梦,还记得吗?”
“忘得差不多了,好像有水吧,反正我是不喜欢水这个东西,你记着啊,不要企图带我去看什么大海啊,湖泊啊,这类的。”
“哦。”孟青未没有再问,因为顾星北从上车开始就止不住的打哈欠,她一打哈欠就会流眼泪,戴着眼镜流眼泪就得去擦,擦了一遍又一遍,眼眶都红了,眼角也没能干的很透。
“来,滴点眼药水,抗疲劳。”说完掏出一小瓶眼药水,递给她,其他成分不清楚,有些眼药水里含着薄荷脑顾星北是知道的,突然掏出来的一盒也没有说明书,她也没有机会好好看下成分说明书,眼皮重的不行,就随便滴了几滴,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孟青未将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她露在外面的两只手,然后便专心地开起了车。
很多时候,直觉是不分男女的,只要找到了关键,一样能命中靶心。
顾星北应该不是第一次做昨晚的噩梦,当她亲口说出自己不喜欢水,不喜欢大海湖泊的时候,他已经有所察觉了,因为对于顾星北这样一个追求高质量生活的都市女性来说,她对生活的热爱从房子的装修和家具的摆设就能看出来,而且在医生里面,对衣服鞋子讲究到特设一间衣帽间,喜欢收藏包包香水口红把自己当公主来宠的小女孩儿来说,她家的卫生间,厨房,任何与水可能有关系的地方,都显得与整个房子的格局非常格格不入。
从第一次进她家的时候,孟青未就看出整个房子里这些地方的不同,那时还没找到它们共通的地方,相处久了,慢慢习惯之后,也没有再把那区别放在心上,直到昨晚,并不是只有昨晚,同样的反应和表情不会在不一样的梦里表现。
之前和顾星南聊起顾星北的时候,他曾无意提起过,他二姐非常缺乏安全感,希望他孟青未成为真正能带给她温暖的人。
孟青未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疯狂调转车头,向着顾星北的房子飞奔而去。
她的房子里是没有浴缸的!虽然她的化妆间里放了满满一柜子各式各样的泡泡浴球,但是她从来都不用,最上面一层台子里放的,包装还比较简陋,他试着取下一盒,不知是积了多久的灰,如果不是因为顾星北,这样动则漫天灰尘的脏东西,他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生产日期是十年前!不用打开也能想象到里面是什么味道,积了十年的灰不会就这么点儿,孟青未又取了中间和最下面一层摆放的,日期都是比较新的,只有最上面一层里放的是十年前的,孟青未将十年前的那些浴球全都拿下来,将盒子清理一番,终于发现为什么能被顾星北留这么多年,原来是别人送的,多年前的确流行送东西写贺卡,生日快乐之后的署名像是个女生的名字――简馨。
顾星北的口红鞋子都可以拿来随便送人,却把几个看起来并没有很精致的破浴球留个这么多年。
咋一看算不上什么怪异的收藏癖,但对于一个家里没有浴缸,非常讨厌水的人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浴球摆在家里,孟青未擦完灰尘之后又将所有的过期浴球原原本本放了回去,关门前还多看了两眼,还问了自己一句:“什么时候流行收藏这个了?女人呐!不懂。”
嘴上说着不懂,内心求知yù_wàng却很强。
问了居晨,问了公司的很多女下属,还问了同行女演员,当然只有问居晨的时候一点没有觉得尴尬,但是得出的结论大都是买那东西是为了用的,不是为了收藏,更不会摆着不用放满整柜子。
孟青未的心突然有点不着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那些过期多年的泡泡浴球,恍恍惚惚,像是飞奔出了八百里远,自己匆忙闪现,忘记留意沿途的标志物,瞬间的错愕也能化成万般不确定,威力巨大,震的他脑门儿一片空白,终是记不清那条才是回她心里的路。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居晨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叨上几句:“怎么,婚前恐惧症?不是吧,这么快,你别跟我说你真要当全职老公啊!给我点时间缓冲一下。”
“没,想什么呢。”好不容易被居晨叫定了几分钟的思想,暂时停止跳脱的冲动,规规矩矩地回到本体,可是居晨一走,孟青未的脑子又开始飞速运转,结果也只是一团乱麻,搅在一起,毫无头绪。
他不是小气,计较她过去的小秘密,只因她噩梦挣扎过程中的痛苦模样,见过一次便忘不了,还有被她藏在首饰盒里的安神药,若不是孟青未以清扫的名义把这屋子彻彻底底翻了一遍,他无法想象她以这样的状态生活了多久,面上熠熠生辉,骨子里疲惫不堪,皮囊和灵魂都像是被强行组装到一起,只有与她极为亲近方能有机会察觉,孟青未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当年的匆匆一眼可看不到这些东西。
“喂,星南,我想问一些与你姐有关的事。”
“我姐怎么了,又睡不着吗?”顾星南那习以为常的语气像是在暗示什么,但又不是日常的嘘寒问暖,相反,更像是一种被习惯的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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