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顾多想,集周身之力“仓啷”一声别开他的剑气,飞身连忙向后躲去,但踏脚没飞起来,一个趔趄便向后倒了下去!
他!他竟拽住了我的袖子!
混蛋!想于我同归于尽不成?!你想死!我还不想呢!
想着我猛地飞身而起,一个用力撕掉被他拽住的衣袖,索性袖口没有束紧,我只听“兹啦”一声,胳膊一松,我忙仓皇收手去连翻躲避!
我已无暇心疼我这三千两才置办了没几天的缂丝衫子了。此时,梁上符箓结成大阵,火色光芒骤然强盛!一道道赤红的焰丹如迸裂的豆子般飞射而出,那焰丹落在地上便轰然炸响,然后便可燃起一朵朵红莲般的熊熊业火!沿我所过之处顿时炸响一片火光!
我道这业火不仅能烧人皮肉,还能烧人魂魄,自然不敢大意。但方才我与肖成渊痴斗多时,加之心里惊慌,须知我狐族最怕水火!一时间,急迫交加,我竟觉体力也逐渐不支起来。
我心里明镜一般想着要抓紧稳住呼吸,却不想匆忙间一个分心,竟踏在了一处将碎的桌面上!
身后火光轰然爆破,那桌面被我足下轻轻一点竟如齑粉般破碎开来!我着力不及,猛地向下倒去!
恍惚中,我眼见一道焰丹从头上直奔我而来!
我心内竟自嘲一声:果然是我轻敌了么?几百年没有真刀真枪地跟谁比试过了,果然这身武艺是退步了不少呢!养尊处优害死人啊!才逃过肖成渊的痴缠,到头来还要挨这么一下么?这可不就是养尊处优落下的恶果么?
我看着那道飞袭而来的焰丹却控制不了自己下坠的身体。我心道这一下是根本无从躲避了!我低低咒骂一声,眼前橙红色的火光乍现,刺得我不禁闭上了眼睛……疼痛从心里脑里骤然涌上来早早替身体做好了准备,但还没等传到伤口,我只觉身子忽然一轻,一袭长衣将我包裹住,耳边疾风呼啸,那业火的温度也在这疾驰的风里消散了许多。
又是几声业火炸响的轰鸣。
我闭着眼,如玉般的细长五指紧紧拽住那人胸前的衣衫,而我就这样任由他拥在怀里,连翻躲避,带着掠出去好远。
我闻见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我从未闻过的香气。似混了草药气的幽檀,但那香气却极是清淡,能让人在闻见的一瞬间安定下了心性。
良久,我终于听那漫天的业火焰丹不再炸响,我从那人怀里探出脸。
我惊魂甫定地叹出一口气,再抬眼,却赫然瞧见肖成渊正用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瞅着我。
他的模样狼狈,我也好不到哪去。
我低眼,恍惚觉得腰身上有他人的手掌滚烫。当下,我只觉脸上一顿火烧,连忙推开他站起身来。
肖成渊抖抖衣襟,抚平胸口被我拽得有些起皱的衣料。一派从容倒是依旧地洒脱闲逸。
“娘娘,成渊可算是赢的?”
“闭嘴!这不算!”说着我扭头,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怎地就不算了?”肖成渊见我要走,迈步就跟了上来。
我怒不可遏地回身瞪了他一眼:“你使诈!”
“娘娘不也是在成渊没准备的时候出的手么?怎么就单算我一人使诈?”
……我有些气结。但无奈他说得也是事实。
我脚步一顿,回手一扬,将伥卿剑横在他眼前!
肖成渊见势也一顿,伸手对我摊开空空如野的双手,示意我他没有武器。
我穿过他高大的身形向后望了眼,看见远处的尘屑间躺着他那把做工上乘的驱魔剑。再回眼,又看了看他一脸诚真,我轻哼一声,把伥卿剑横手一甩,一道精光随劲风骤然弥散,光褪处,我把一枚通体玄黑,穗缨如血的精致古簪插进发中,转身走得头也不回。
肖成渊催动剑气,抬手收了他的剑没入鞘中,转身又跟在我身后:“传说中,从来没人见过千秋娘娘佩戴武器!原来这伥卿剑是做发簪纶在发上的!可当真是适合女子的。”
……
我皱眉,怎么白天没发现他这么多话?
但是走了没几步,我突然顿住了脚步!
我惊恐回身,因为我闻见了初春清冷的空气里,遥遥传来的一阵我再熟悉不过的香气!
我倒吸一口凉气,他怎地来了?
不及我多想,我突然拉起一头雾水的肖成渊转身就往内厅跑!
我麻利地转过几道回廊,张手推开一间不大的屋子,打开一道柜门,一把将肖成渊推了进去,而后自己也躲了进去。然后掐指念诀,迅速撑了一道阻绝气泽与视线的结界。
“嘘——”
黑暗里我示意肖成渊不要出声。他似是不解,但还算知趣地配合着点了点头。
少顷,我果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单单是听着,就知道来人不少。
我这本来就不大的庄院里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房门都被悉数打开,一阵慌乱嘈杂的人声与脚步声后,我终于听见了红生冰冷得好似无情的声音:“少主,看来娘娘已不在此处了。”
我听着一阵清汗淋漓。怕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厮知道我今晚要打架,怕我吃亏,遂告诉了殷墨虞去。
可谁人不知殷墨虞的性子呢,他怎么可能看着我打架而不管不顾呢?
殷墨虞见红生如是说,声音顿时拔高了个声调儿:“怎么会!这里明明还有离儿的气息!”
“兴是那驱魔师带走了娘娘……”红生话音未落,我便听轰地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