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水滑,白泽靠在平滑的石头上,满足地喟叹一声。他抬起手臂浮在水面上,手指微动,身前化出一道水幕,映照出的仍旧是桑陌的身影。
“桑陌,若是它始终不能生出灵智该如何?”
这个问题白泽很久之前便想问了,他等了太久亦期待了太久,有时就是这般,越期待某样东西就越害怕失败。
桑陌望向泉中凭空出现的水幕,沉默良久不知该什么。他相信自己的占卜没出错,可白泽却总是碰上意外,倘若真被白泽中,于他倒是没什么,可于白泽……怕是无法接受。
好一会,桑陌道:“如此我也无法,只能再等其他的机缘,万事做好最坏的打算,不用太过期待。百年后我会再替你占卜一次,你先好生修养,莫要强行去动它,你没发觉自己在瀑布上坚持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么。”
白泽仰头望着上的云团,低笑两声:“我明白,可我等了真的太久了,桑陌,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后头一句几乎听不见。他闭上眼睛,任由身子缓缓下滑,泉水没过脖颈漫上下巴。
桑陌急声喊道:“白泽!”
回应他的是碎裂的水幕,水珠哗啦落入泉中荡开涟漪。桑陌眼皮狠狠一跳,即便察觉到白泽仍然活着,也没有放下心来。他总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情绪来得突然,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听到细微的脚步,他捏起棋盒里的棋子掷去,冷声道:“谁?”
此处被他布下结界,突然这么凑巧地被打破,他难免生出几分疑虑。抬头却见一个少女站在离他不远处,少女怀中抱着画卷朝他走来。
少女声音温柔:“仙拜见仙君,冒昧打扰还望仙君见谅。棋子要放在棋盘上才有用,仙君莫要将它随意丢弃。”
着,少女弯腰将手中的白子放进棋盘。桑陌见她执子的手法生疏不似懂棋之人,方想笑着和她废弃无用,却瞧见方才还陷入死局的白子猛然翻转,甚至隐隐压过黑子。
他张着嘴不出话,细看才找出不同之处,不由得又气又好笑:“你这作弊的手法倒是挺高明的,还随意挪动旁的棋子。”
少女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浅笑道:“方才仙君操控棋局得到这样的局面,本可就此收场,可却给了仙这个异数加入棋局的机会。仙君以为造成定局,却不料仙暗中改动。”
桑陌皱眉沉声道:“你想什么?”
少女眉眼弯弯:“没什么,不过是受人所托来提醒仙君,占卜之术便是再精通也难算准命。插手越多,越容易半路来个异数。”
话毕,她福了一礼,转身离开。
桑陌拧眉看着棋局,藏在袖间的手紧紧握着。半晌,他深吸口气缓了缓情绪,将棋子一一收进棋海
他轻声叹息道:“白泽,保重。”
却白泽,将头埋入水中,任由自己往下沉。思绪飘远意识混沌起来,待他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浮在水面上,他抬起手,却发觉手臂沉得很,温泉冒着丝丝热气,蒙上一层薄雾。忽然,手边碰到什么东西,他不由得定睛细看。
是一朵花,不对,是很多花。
他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围的,周边的雾越来越浓,身上的触感也不大对了。他直起身,却发觉自己坐在地上,四周繁花盛放,晃得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远处有个朦胧的身影,他想了想,转起身缓缓走过去,却在离那人约莫三丈远处时怎么也无法靠近,他往前走再多步也终是回到原地。
白泽顿下脚步,不动声色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影。那人手里拿着水壶,慢吞吞地浇水,时不时打着哈欠。倏然,那人蹲下身。白泽眼尖,瞧见那人手里捏着一片叶子,摩挲片刻便扔掉,而后又拔下叶子,再扔掉再拔。
此人多半是闲得发慌,白泽如是想着。
看了会觉得无趣,白泽转身就走,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他恍惚听见有人在嘤嘤哭泣,仿佛受了什么委屈却得憋着不能发泄。
白泽啧了一声,脚下蓦地踩空掉了下去,他闭上眼睛,耳边是猎猎风声。再睁眼时,他茫然地看着周边的水,瀑布声自旁边传来,这里正是他的温泉。
方才的那个是梦吗?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般奇怪的梦了,毫无寓意,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泽起身踏上岸,手指一勾,岸上的外袍飘来盖在他肩头。他打了个哈欠,往卧房走。瞧见桌上的花盆里又盛着几片叶子,他神使鬼差地走过去,伸手拔下一片叶子,摩挲几下,觉得手感不佳便扔了,又拔了一片。
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已拔下三四片叶子了。
沈时因着疼痛从梦中惊醒,看见白泽手里的叶子,一时间心痛到无以复加。方才还在梦里梦见白泽拼命拔自己的叶子,万万没想到醒来就变成真的了。
那是她的叶子啊,为数不多的叶子!她不晓得白泽拔了多少片叶子,但她如果秃头,其中一定有白泽的责任。
沈时越想越气,连带着枝叶抖个不停,她看见白泽趴在软榻上变回原形也不害怕了,唯有一股哀怨扩散到根叶。她盯着白泽,恰好白泽也抬眸看向她,墨黑的眼眸中流光转动,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一道白光闪过,软榻上的神兽化作人形走来,他弯着眉眼唇角微勾,模样瞧着颇为诱惑人心。沈时沉迷美色,待眼前的人抚上她的是叶子才猛然惊醒,下意识地颤抖个不停。
白泽道:“晓得你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