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依言每日来给沈时浇隔夜茶,杏林瞧见湿润的土壤止不住地叹息。沈时听得愁到掉叶子,她原以为离开白泽好日子就来了,可事情终是不能如她所愿。
她数不清自己被浇了多少回隔夜茶,又有多少个清晨看见白泽微妙的笑脸,她只觉得自己的快掉了一半的叶子。
来这事有些奇怪,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自从搬离白泽的房间,她就开始掉叶子了。旁的绿植倒是越长越好,还结出不少花苞,而她不仅没有半个花苞,还隐隐有秃头的趋势。
这还真是令人忧伤。
待周边的花都开花了,沈时终于掉满一半的叶子了,她看着叶子落下跌进花盆,已经麻木生不出什么难过的情绪了。
没过几日,她又看见那个上回来选花的青年,想起上回这个青年之前化作空青的模样,毁了好些绿植,连她也差一点死在他剑下。幸好那时白泽突然出现,但听他话里头的意思,他早就识破青年的真面目,怕是早在一旁等着那人自投罗网。
青年走了一圈,在她身前停下,语气比上回更嫌弃:“它怎么又没开花。”
沈时:……关你什么啊!
白泽目光落到唯一没开花的绿植身上,当即认出是被自己浇隔夜茶的那株,之前没注意,现下才发觉它掉了不少叶子。本就长得不怎么好看,如今掉了叶子更是难看。
他面无表情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只需看看那些花里可有你们主上要的即可。”
青年的面容有一瞬的鄙夷,但迅速收敛起来:“这里没有主上要的东西,让神君又一次白费功夫,仙代主上给神君陪个不是。只是,主上托仙给神君带句话,若是下回还找不到,主上不愿再帮忙。”
白泽嗤笑一声,面上带着几分嘲讽和鄙夷:“你可数过自己是第几回来这里?怕是掰着手指都数不清了吧。”
青年张着嘴却不出话,也不太明白白泽为何提起这茬。
白泽眼眸微眯,睨着青年,话得半点不客气:“你是觉得自己有多大脸面才能替你家主上赔礼,还是以为区区一句赔不是就能抵了本君费的力?什么下回找不到不帮忙,这当真是你家主上的意思?”
青年低头不敢看白泽,嘴上却是应了一声是。
“有意思。”
白泽抬手,掌中一团金光冲青年飞去,金光缠上青年化作一根绳子将他困住。白泽缓步靠近青年,故意压着嗓音,与他沉声道:“本君晓得你便是不回去也有办法联系你家主上,告诉她,拿了本君什么东西就给本君原封不动送回来。看在她兄长的份上,本君可以不和她多计较,可她最好乖乖过来跪下磕头,给本君认错。”
青年紧抿唇不答话,手上捏诀想挣脱绳子,不料越挣扎捆得越紧。他无法只能停下不再动作,垂眸不作声响。白泽倒也不在意,只与他擦肩而过,弯腰抱起那株没开花的绿植。
到底还是青年先沉不住气,低声求白泽给他松绑,不松绑不好给他的主上传信。白泽勾着嘴角,动了动手指,青年身上的绳子瞬时松开。可青年却转身逃跑,还没走多远又被绊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再度被绳子捆住。青年衣袍上染了灰尘,发冠歪斜,看着很是狼狈。
白泽抬手摩挲着叶子不话,周身气息平稳,沈时却莫名觉得白泽在生气的边缘游走。她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却见白泽轻笑出声,他对着她话,但这话却是给青年听的。
他愉悦道:“快到正午了,本君带你去避避太阳,免得被晒到脱水昏厥。”
罢,白泽当真带着她往别处走去,去的是他的卧房。他将花盆放在桌上,打了个哈欠便转身离去。
沈时不晓得白泽为何不由分将她带回来,她可不信他真的是不想让她被阳光灼伤,不提这段时日的阳光不灼人,她真晒上一也不会有什么。她委实想不明白。
另一厢,白泽离开卧房却也没去找青年,那绳子除了他这里没人能解开。他也不担心青年被带走,反倒是更希望青年被带走,如此那人才能看见他送的一份厚礼。他有点期待那人看见厚礼时,面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正思索间,白泽已到一汪清泉前,前方是一道瀑布,水流冲打着底下的巨石溅起水花。
白泽脱去外袍,踏在水面上,脚下荡开圈圈涟漪。他走到巨石前,盘腿坐上去,瀑布冲击着他的身体,几乎是瞬间便打湿他的衣衫。他闭上双眼,墨发被水浸透贴着后背,几缕发丝黏在他两侧的脸颊上。
他低声道:“桑陌。”
明明四周没有人,却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却不失圆润之感,听着便像是极为正经的人。
彼时桑陌坐在清泉瀑布边,身前摆着一张四角方形矮桌,上头是一盘棋,黑白棋子厮杀激烈。他稍稍抬头看向瀑布,方才还是空无一饶瀑布,现下蓦地冒出一个人影。
他不急不缓道:“嗯,怎么了?”
白泽问道:“你的占卜术可有出过错?”
桑陌执着棋子的手微微停顿,沉吟道:“自然出过错,初学时难免出错,如今是极少出错。不过命难算,若有哪算不准也是常有的事。”他许久没听见白泽答话,便问答,“是碰到什么意外之事了?”
沉默片刻,白泽叹息道:“那株花,掉叶子了。你此前不是,若找到一株不开花的植物就让我搬回屋里养着么,我确是找着了,也养了些时日,后来出零意外,它就开始掉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