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嘉善公主这边如何辨人忠奸,只说姜贞娘自公主这里得了一点希望,诚惶诚恐地告了辞,回到家中即与父母大人禀告详情。

因是关乎家族存亡之大事,姜中言询问得尤其详细,连县公府中公主说话是何情态,言辞间语气如何等,皆反复询问得详细。

时尔详细询问,时尔凝眉沉思,直过了一两个时辰才问完,这时姜中言见女儿疲惫不堪,已被他问得惶惶无措,赶忙命妻子曲氏安排女儿好生吃饭歇过。

姜中言之妻曲氏,并非有来历的大家出身,然姜中言家里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她便成了这姜家妇。

她的夫君姜中言这一种如何惊心动魄,多少次趋利避害、艰难抉择,作为与姜中言同进退、共寒暖的妻子,她即便政治素养不够,也知夫君这一回真的遇上大麻烦了。

正是辅国公嫡孙过一周的那天,辅国公府中宾客盈座,座上客挺有几位皇子公爷,正是热闹喧腾、其乐融融的时候,千牛卫说来就来,将辅国公兄弟几人并近亲缘的子侄,通通被带刑枷上镣铐,眨眼间就被带走了。

虽一时不管满府的妇孺,然而千牛卫已经围了辅国公府了,已然禁止人员出入了。

安抚着女儿吃喝睡下,曲氏赶紧回到夫妻共居的寝室,见姜中言正负手对着窗前明媚风光,却难得□□形于外,正兀自在唉声叹气的。

曲氏走过去问丈夫:“郎君即为姜氏族人,并未牵涉大逆之事,借辅国公夫人沈氏与贵妃关系,何不求贵妃与我家斡旋。

“便是贵妃不可干政,也该去求西秦郡王(皇四子)和漪澜县公(皇九子),嘉善公主再受圣上恩宠,如何能在朝事上递得上话?”

皇四子与皇九子皆沈贵妃所出。

姜中言寒士出身,不敢轻易行差踏错,是以他每每再进一步,总不忘了给妻子曲氏言明利害,直接要她约束子女仆役,不使他们给家中招灾致祸。

因此姜妻曲氏才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姜中言便与妻子低语解说:“哎,若非有贵人提醒,为夫当局者迷,恐怕亦要如夫人一般,要去求贵妃与二皇子救命了。”

曲氏仰面观夫郎,诧然问道:“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姜中言便殊无笑意:“姜氏倒卖物产资敌是真,而向敌国卖放军情更是真,谋叛乃是十恶不赦之罪。

“帝命千牛卫揽承审讯查证诸事,原本还要御史、尚书、大理寺卿参预,近来却将这三部都撇开了,你道为何?

“为夫已是姜姓,而各部台中亦多沈氏姜氏亲眷,圣天子此举便是提防中州沈氏之意——可怜,他们还在到处串通鼓吹,试图挽救姜氏这个左膀右臂,已然引得圣天子狐疑惕然。

“帝王家素来多疑,此时,姜氏与安国公家谋叛之事,中州沈氏若还不知自缩蛰伏,已为圣天子所深忌矣。

“我家若还与贵妃皇子纠缠,恐怕于身后不利,也许本可苟且偷生,说不得也要被圣天子一道消耗。

“可惜时不待我,若再待些时日,要嘉善公主亲近者与她说及此事,也许更有胜算。”

曲氏疑惑:“因何定要指望这位公主?她到底有何特异?阿郎说的公主亲近之人又是谁?”

姜中言揽着妻子苦笑,一切的筹谋策划都只是尽人事。

点醒他这个病急乱医者的那一个,诚然是少年英材,聪明绝世,然而他既被人残害到这个地步,可见姜氏李氏华氏这帮人,是多么毒辣残酷,背后又有多大的能量。

若非还有个深孚帝宠的嘉善公主,姜中言焉能信他?应下他要帮忙,在姜家这场祸事中替来日复仇埋下伏笔?

姜中言即对妻子道:“夫人休要小觑圣天子这第七女。试想一想,四五年前,谁知道宫中有嘉善公主这号人?这才几年间,她就能哄得中宫对她宠爱无伦,又使圣天子对其爱愈诸皇子公主,夫人以为她是什么人物?”

曲氏对嘉善公主自也敬畏,然她一直以为:“不是皆言陛下爱其异才,以其聪慧类父,姣美类母,才有今日荣宠吗?”

曲氏如是想来,与坊间不明所以者多类,然而姜中言这种老成持重者却不以为意。

姜中言倒并非知道什么内幕,而是他刑部堂中有个刺儿头韩载之,以其神奇古怪擅破离奇疑案著称,被圣天子宠得不知多嚣张。

前年被升了吏部郎中,若非他妹子嫁给九皇子,姜中言都预测他今年要刑部侍郎了。

从韩载之这个刺头儿对嘉善公主过分敬畏的态度,姜中言就暗暗察觉出此女的不凡。

姜中言见妻子若有所思,也无意与她多说,只嘱咐道:“没有我的吩咐,不要令贞娘再去武通县公府,近日定要约束好家小,勿要节外生枝。一旦有事,按你我先前计议照办,万不敢自作主张。”

他心中只喃喃说道,但愿这贵人如他所言,嘉善公主自幼爱慕于他,他的话在公主那里极有分量——能把他一家人拖出这必死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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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又是大半月时光。

武通县公府的奴婢主人们,渐渐各有各的烦恼了。

在嘉善公主这里,头一件烦恼事,便是侄儿沈琳在公府呆了半个月,三皇子妃褚氏遣人催促望月将其子送归了。

若是沄三兄使人来催促,望月传信挽留一二,便可将阿琳继续留在公府。

然而,三皇子妃褚氏这搅家精,曩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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