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白府里送饭过来,几人都是围在翠螺房里的大方桌上用午餐。因江师傅已不在了人世,翠螺恐白华与石心触景生情,这才打着“近日室外的温度降了些许,不可轻易辜负了。”的由头,与云针商量着到月台上去吃午饭。石心与白华自不是多事挑剔之人也便应下来。
因是心血来潮,一时寻不见应景的桌布,翠螺索性用青色的碎花床单在月台上铺出三尺见方的地方来。
可以瞧得出,罗衣这次在菜色上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待到云针走上月台,这便瞧着翠螺已经将饭菜摆好。中间放了杏仁豆腐汤,依次排开便又有蜜汁葫芦、凤尾笋和草堂八素,又备了密三果这样的甜食,配了足量的白米饭。
“这次罗衣可真是下了一番大功夫。”云针瞧着这些菜色,语气惊讶又难掩喜悦之色。
“许是近日因大家都忙,罗衣也帮我们大家改善一下伙食吧。”翠螺各自分了碗筷,这才笑道。
云针翻个白眼儿没好气道,“她哪有这闲心,定是忙着应付那燕京来的老家伙,剩了这些许饭菜,随便打赏于我们。”
“瞧你,刚刚还说罗衣费了功夫,现在倒瞧不上人家。”翠螺打趣道。
“你听岔了。”云针白她一眼,又道,“有得吃就不错,我可不挑。”
翠螺笑她,倒也不再言语。也不等白华和石心,云针盘腿坐下,拿起筷子便朝草堂八素下了手,也不配米饭,只夹了面筋,吃一口啧舌称赞,道,“入味儿!”这便再夹了那香果仁正准备吃时,石心方上了月台,只听他道一句,“饿死鬼托生的。”
云针也不看他,急忙夹了方才吃过的面筋放到石心的饭碗中道,“你尝尝,颇有几分味道呢。”
翠螺仍不见白华过来,这便扯着脖子朝正堂里看一眼,问道,“白华怎么还不出来?他在忙什么?”
“忙还能差这一会儿?”云针插嘴道,这才又朝着铺子里喊道,“白华还不快来吃饭!”
等白华过来时,石心的碗里已堆满了香果、葫芦一类的,石心一口不动,将自己的饭碗递给白华道,“都是你往日里喜欢吃的。”
云针白了一眼白华,不做回复。
“乘黄吃些什么?”翠螺看一眼正趴在一旁打盹儿的乘黄问道。
云针瞧它一眼,这才丢过去一块面筋。白华见状赶紧起身,捡着扔到月台的下面去了。他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它不吃这些。”
云针白他一眼,这才又道。“上午你去杜季的家中,可又发现什么?”
“不曾。”白华回应道。云针苦笑一番,这才奚落道,“你倒与那杜季的婆娘回得一样。”白华听到这话忽地停下了饭筷,转头盯着云针若有所思。
云针对眼看过去,一时分不清那漆黑的眼眸里到底是藏着生气还是疑问,只觉得心头发毛。这才疑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白华迟疑一阵,这才收回了眼神思忖什么,手中的碗筷再也没有动过。
那云针正给石心盛汤,翠螺也正在白华碗里新加了蜜三果,四人忽地听到身后的正堂中传出桌椅碰撞之声,随之面面相觑。
“并未见有人进去!”云针心头一惊,这才又嘀咕道,“糟了!怕是又有什么山精妖怪擅闯进来,又得好一番应付。”
白华给石心递过去一个眼神,两人急忙起身,小心翼翼地进摸着门口进去正堂。翠螺吓得赶紧攥紧她的崖柏簪子,又紧紧拉住云针的衣角。翠螺小心地问道,“可是什么擅闯了?”
石心站在门口四下打量室内,突然回头看向翠螺和云针,且面露惊慌之色。因房梁上滴下一滴血,正中石心的眉心,翠螺瞧见如此,突然就晕了过去。云针只得扶着翠螺翻个白眼,又气又觉得好笑,嘴里咒骂道,“关键时刻总是这样。”
“你只管照看好她,这边交给我和白华就可以。”说话间石心与白华便已进了裁缝铺的正堂里面。只见那前台边上的椅子已经倒地,算盘也被碰到了地上,再除了账簿散落在地其余一切正常。两人背对而立,在原地转上一圈,房梁、地板、四角皆仔细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忽然听到翠螺的房里传出了声响。
两人不约而同地奔过去,到了门口各守一边,互相对视一眼后石心方猛蹿进去,白华紧随其后。两人定睛一看,并不是什么山鬼妖怪,只有一只受伤的黄鸟缩在角落之中。
这黄鸟是四镇的神鸟,主祥瑞,轻易不常见。其通体金黄,有黑色和黄褐色斑纹;后头部有白色斑纹,头上有两簇小型耳羽,只见它眼神惊慌,楚楚可怜。
白华隐约听见梁上传来一声猫叫,也不多做犹豫,一个箭步冲过去护住黄鸟,抬腿一脚,这便瞧见一团黑气伴随着凄惨猫叫之声倏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