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瑨从张帅那里借来了两本小说:一本是杨文彬的《省委书记》,一本是浮石的《青瓷》,这是两本改编成电视剧的热销官场小说。
此时的方瑨对官场运作并不感兴趣,她目前所考虑的是鸡蛋汤事件如何收场,她将被如何处置,药材公司的饭碗能否保得住,保住了,又会调她去哪儿?工资会不会降级,降级了,会少拿多少钱?保不住,又该怎么办?
她回到家,看着自己家的寒酸样,小家子气,眼前呈现了张家的情景:三百多平米的复式楼,橡木板地面,红色地毯,一色的精雕红木家具,大气的黄杨木的根雕茶几,古朴典雅的紫砂茶具,亮晶晶的水晶茶叶罐,大屏幕的液晶平板电视,高级音响,名人字画,奇石古玩。眼前闪动着张帅母亲那诧异、漠视,咄咄逼人的眼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天壤之别,差距太大了。这算不算是高攀?自不量力?痴心妄想?”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种压抑感、恐惧感,进而有些儿迷茫。
方子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影无声,显然是在等女儿归来,方瑨对他说:“爸,不早了,你睡吧。”她回身要走,又转回身来,说“爸”,欲言又止。方子轩问:“你有事?”“我,我,没事,你睡吧。”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响,“方瑨,你还没睡吧,爸进去了。”
“没睡,你进来吧。”
方子轩进门来,问:“你有心事?和爸说说。”
方瑨便把和张帅交友,以及张帅家的政治、经济情景说了一遍,然后说“爸,你说我该怎么办?”
方子轩略作沉思,斟量着说:“你们之间的事,我虽说不清,不过咱家和人家差距太大,高攀不得,如果合得来,做个异性朋友就是了,莫要有非分之想,自古来讲究门当户对,家门差距太大,往往不会有好的结局的。再说,黄花岭这事动静这么大,他父母都是县上的领导,吃皇粮当官的,能不考虑政治影响?能不考虑儿子的政治前途?你们既然是好朋友,也该为他多想一想。”
“爸,我知道应该怎样做了。”
心事放下了,方瑨也安然入梦了。
随后的一个多月,张帅并没有和她联系,她也没和张帅联系,胖玲子倒是打来几次电话,对她说,刁光明被双开了,好几个人也被处分了,看来还不是官官相护,事情的结果对方瑨有利,既然这样,药材公司也不会拿她怎样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自然是胖玲子的宽慰话,方瑨说“菩萨保佑,但愿有个好的结果吧。”
两个多月来,方瑨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盆鸡蛋汤竟然惹起这么大的动静,是她所始料未及的——竟然有五个官员遭惩处,遭贬迁。可话说回来,她惹谁招谁了,平白受辱,义愤反击,何错之有?她也很后悔,后悔自己的性子太烈,太冲动,成未想,这事竟然惊动了县纪委,给公司惹了麻烦,不知道公司会怎样处理自己。她心怀忐忑,黄花岭怕是也呆不下去了,不知公司会打发自己到哪里去,至于张帅嘛,好人,够朋友,自己不能给他惹麻烦,也该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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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了七十岁,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别的东西都能挑,就是日子没法挑。我还看穿一件事,过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
——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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