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姜盈枝似是想到一个合乎心意的称呼,终于恩赐般地露出笑容,“酱汁鲍鱼。”

学堂里,如有豆大雨珠砸开湖面,“噗”“噗”的响声翻腾作一片。

众生好笑且吃惊,颤颤巍巍地扶起了下巴,语气惊疑道:“酱、酱汁……”少年们纷纷想象了一下同她讲话的场景,对着个眉目如画的小姑娘,道酱汁鲍鱼云云,这不是辣耳朵,是辣心啊!

姜盈枝点头:“姜·枝宝·羽,枝宝是我的小名,羽子是我所读等级,这么一连不是很巧妙么!”她根本没想到菜名上去,只觉得这名字朗朗上口又有气势,不过怎么越想越觉得有些饿呢?

后来在众人一致反对下,姜盈枝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弃这名字,让众人唤她枝宝。

羽子众生:怕了怕了,小姑娘你可别说了!

这一出发生的时候,羽子学生还未到齐,等陆陆续续又有人来了学堂,他们都忍不住附耳讲给了来人听。

谢疏邻座的几个学生都和他走得颇近,平日与他相处也不似其他人那般拘束,几人见谢疏来了,朝他投去一个眼神:“那小姑娘可真好玩。”

谢疏淡淡地抬眼:“好玩?”

几人绘声绘色地讲了,尤其是姜盈枝那一本正经讲着笑话而不自知的模样,简直是个让人捧腹的活宝贝。

细细咀嚼了那清奇的名字,谢疏笑道:“是很好,一语数关的。”

在想起这四字的时候,鲍鱼炖得软烂咸鲜的口感便在他脑中倏然划过,鲍鱼上盖着一层油亮微稠的酱汁,几点油花浮在旁边的汤汁上,如此生动的画面,就像小姑娘冷淡小脸下变幻莫测的细微表情,总能给人独特的感受。

那几人一脸莫名,世子他居然还表示认同,这一定是反语,是温柔的讽刺。

越弦不知旁人在说笑什么,亦无心过问,径自落座翻起书册。附近几人见他露面,交谈声也停歇下来。

京州小霸王就是有种叫人望而却步的气势。倒不能说越弦跋扈嚣张惹人嫌,他从不无故找人麻烦,只是他那自我的态度让人消受不起。当他不愉的时候,便用那双漆黑的眸子随意望人一眼,那目光仿佛隔着一座山投来,不甚清晰也太过渺远,足以将人拒之千里。

不过在休憩间隙,越弦还是听闻了此事,是小姑娘吃着点心自己对丫鬟讲的。他望着小姑娘无忧无虑一口又一口地吃着,心中不由惊异一下,他在季考时看到的暗淡眼睛像是一场错觉,其实和眼前的人毫不相干。也对,这样一个无甚忧愁的人,怎么会有那种隐忍郁色堆砌出来的眼神。

小姑娘似有所觉地朝他看过来,轻飘飘的一眼,然后又扑进了点心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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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有武学课,众生都换上了便于施展动作的衣服,风度翩翩的书生变为一个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君。

姜盈枝也穿了轻便的衣裳,婧欢二人备着手巾等物在边上候着,等姑娘休息时可立时擦擦热汗,脸上也能舒爽些。

环视一圈,姜盈枝有点失望,面前这个蓄着大胡子的悍勇男人,就是今日教课的先生了,他身旁只有两个稍逊一筹的后生,再没有旁人。池故辛不在,姜盈枝原本满满的动力全泄个精光,一身因藏力而崩住的肉也软绵绵地躺下来。

大胡子竖着两道凶眉对后生下令道:“将靶子放远点,撤,撤,接着撤!这么近能顶什么事……换一批弓箭来,轻得跟小孩玩似的……怎么就没有分量再重些的?算了算了,勉强过得去,凑合着用吧。”

几十个射台一字排开,众生各自站定,拾起了弓箭。羽子学生虽出众,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擅长武学的,很快就有人遭殃了。

“你手上的力气呢?把箭支当绣花针呢?”大胡子伸手猛地一拍某人后背,那人本就是个文弱的模样,被拍得脸色一白,咬着牙挺直了背。

大胡子也不知他那黑熊似的臂膀能直接把人拍吐血,走到一边去了,锐利的虎眼迸出狰狞的凶光,又盯住了一个人。

“你的准头呢?”他幽幽地站在那个因屡屡射偏而懊恼的少年背后,开口的声音可一点都不幽幽,像猛兽隆隆的咆哮声。

少年手上一抖,弓还未拉满便倏地一松,箭羽勉强摇晃着抵了一阵风,啪地坠在半路上。

大胡子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说是笑容,其实他半张脸都淹没在浓密的胡子底下,只见厚实的嘴唇动了动。他讽刺道:“知道那靶子有多大吗?足足顶你十个脸盘子,这都射不中你脸往哪搁?”

好、好凶残,这位都尚且如此,那个据说偶尔会来巡视的先生岂不是更可怕?那少年心里一凉。

大胡子转悠到姜盈枝边上。

“你……”的姿势摆正些,大胡子话还没说完,被逮住的小姑娘自顾自地拉弓放箭,明明是不甚用心的态度和随意的动作,偏偏箭支就化作一道平直的疾流飞了出去,正中靶心。

大胡子觉得脸有点疼,强行憋住下一句“能中才怪了”,大熊鼻子哼了一声,慢慢踱开了去。

姜盈枝又徐徐拉开弓,感到有些烦腻,反正都能射中,多一次少一次有何分别,将箭支搭上弓后,她迟迟没有动。

“该这样做……”一人自背后扶住弓,顺带着将她歪斜的身子也带正了,然后又扶上了她的手臂。

那人手臂的触感透过一层锦衣一层绢纱传来,像闯过重重雨云的轰鸣春雷,带着暖暖的威压,乍然惊起了一阵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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