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臂蔓延到指尖,姜盈枝搭在弓上的手指不受控地轻动了下。她脑中空白了一刹那,那个……年关陪娘亲去求好运符的寺庙是哪一座,她她她要去还愿,捐大笔的香油钱!

池故辛不知她正走神,一个个细节处矫正着她的姿势,又调到这弓最适宜的弯度,带着注入几分力气,然后低头道:“你看。”

池故辛比她高出一头,姜盈枝仰着头看他。

这吃力又认真的模样,让池故辛忍不住笑了:“看箭。”

姜盈枝皱了皱鼻子,看向手里的弓箭,大手一只覆着她的小臂,一只微微扣住了她的手指,箭头对了对靶心的方向,然后带着一松。

那支箭承了饱满的力道,气势一下子猛烈许多,如精瘦而威猛的野兽出匣,一口咬向了靶心那团红色。那草扎成的箭靶子,根本受不住这摧枯拉朽的劲风,被劈得一垮,松松脆脆地散开了去。

……姜盈枝眼光闪动,她要是用这力道喂人一口酥,会不会直接把人喉咙砸穿出一个血洞。

但是这种所向披靡的劲儿好风光啊!

池故辛满意地松开手,那大胡子高兴地笑开了大嘴,连胡子都在一个劲儿地抖动:“将军!”

池故辛朝他点头:“柳统领。”

大胡子更激动了,语气几分急促,仿佛一个跑急了的人脚步磕磕绊绊:“叫、叫我小、小柳就好。”

小小柳?众生抚了抚手臂,鸡皮疙瘩悚然而立。不过……这一位使大黑熊娇柔成小小柳的少年,难不成竟是那位新来的先生么?

少年挺拔清秀的身骨,更近似一位翩翩佳公子,但那凌厉的眉峰和透彻到令人心惊的眼眸,绝不会是吟风弄月的公子能有的。

几位武学不精的少年先前担忧另一位先生是熊中巨熊,此时见着池故辛这般模样也并未觉得安慰,难怪大胡子如此严厉不留情,人家见识过出色的少年将领,衬托得自己像个虚弱的鸡仔,细脖子小身板一捏就嗝屁。

论才学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可是练武场根本不讲诗词歌赋,不谈宛转怀柔,几人忧郁地低了头。

自认为武学尚可的学生们则朝池故辛望去,心中有些跃跃欲试,他们向来只对过硬的实力心服,这位年轻的小将军,显然是个很好的对手。尽管他们大多从文不从武,但少年天性使然,心头多少还是有热血喷涌。

而最先动作的人居然是越弦。

越弦这人一张金口向来难开,一开口便是气死人,也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大概只有惹了他才能引起他的反应。

他此时从好几个箭台之外大步跨了过来,动作潇洒利落,朝池故辛伸出一手。

众人奇异,小霸王容不下旁人抢风头,要立威了?

池故辛面色不改,只是如果凑近了看能发现他眼中的柔和,没有丝毫戒备警惕。他回应般地抬起手,两个少年手掌一击,清脆的声响一落,两人都噙着些微的笑意,像是重遇多年旧识一般畅快。

显然就是旧识啊,姜盈枝想起两人幼年都是在西北度过的,仿佛年纪相似家世,能玩在一道也不稀奇,他们的性子看起来也很合贴。

一道声音响起:“池兄和越兄果真亲如兄弟。”

谢疏话里明明是满满的清雅温和,姜盈枝却奇异地嗅到了一丝酸意,谢疏也不像是个上赶着找冷脸的人,但每次遇见池故辛好像都会绷不住,露出他惯于隐藏的冰寒之色来。

而池故辛不知是察觉到谢疏的敌意,还是出于对情敌的妒忌,态度并不好。他一个冷淡寡言但持礼的人,又一次将谢疏撂在旁边忽视了他。

越弦倒是轻轻浅浅地勾着唇角,一笑一言间肆意落拓,光芒逼人:“是呵。”

姜盈枝夹在几人中间,下一刻又向谢疏望去。见他温和渐收,像是突降的漫天飞雪盖住了粉玉绽开的花枝,少年弯叶形状的凤眼,花萼般圆润微有棱角的面颊,花瓣似的鲜润嘴唇皆是一冷。

姜盈枝突地有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这两人争的心上人……是越弦吗?!


状态提示:18.三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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