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珠和蒙面人在林中追着杨子青的影子走,情急地分开遮挡视线的树叶。
蒙面人剑不离手,阴光灼灼的眼神是深藏不露者特有。
林珠在一棵苍劲古松后站住,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递给蒙面人:
“这把剑,仿着褒洪德的宝剑铸造。机不可失,你快去吧!”
玄衣蒙面的李护卫,满含柔情目光在林珠脸上滞留一刻,跳出林子后看看四下无人,一剑朝杨子青后心戳去,拔剑,纵身跳进树林。
正在急走的杨子青被一股冷痛突袭,血溅了很高,染红了路旁野草、树叶。她回头欲看清偷袭者是谁,可眼神已经涣散,表达不出惊诧、痛楚、愤怒、屈辱等情绪,依着蒙面人回收的剑势,摇晃着仰倒在地。
褒洪德摆脱燕虹缠斗,汗水淋淋地从拱桥上奔过来,看到杨子青倒在血泊里大张着嘴,彻骨的惊恐使他懵懂、昏晕,一时间脑子嗡嗡作响,不辨东南西北。他的剑落叶一样飘进眼前血泊里,洇开的血慢慢弥漫剑锋。他俯身凝视杨子青,一声惨叫起自腹底:
“姨妈!姨妈你怎么了啊……”
在刚才的打斗中被褒洪德甩倒在地的燕虹磕在墙角,颤栗着哭了几声,忍着痛站起,从拱桥上追着褒洪德而来。
刺目的阳光,纷飞的落叶。燕虹看到母亲倒在满地的血红里,一双眼向上狠狠地吊起。
燕虹突然就双腿一软,筋骨被抽般瘫倒在地,发出的一声哭叫似幼兽怒吼:“母亲……”
树林在旋转,坠叶在旋舞,鸟儿在鸣叫。燕虹的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炸开,许多黑星在围着她,魔怪般起舞翩跹。
片刻,她慢慢睁眼,稳住神魂,匍匐着过来,伸出颤抖的手探母亲鼻息,身子猛地一抽:
“母亲,母亲啊……”
燕虹瘫软在地,发出一阵绝命般的呜咽、抽搐,抹上母亲吊着的眼,缓缓站起来。惊惶、怨恨使她像一片掉进激流的叶,五官扭曲地指着她无措的丈夫:
“褒洪德,你为那个贱人杀了我母亲啊,你好残忍!你好凶狠!!”
褒洪德正要抱起姨妈,脑子顿时空白一瞬,慢慢丢开姨妈渐变僵硬的尸体,瞪大懵懂的眼睛:“我没,我没杀人——”
燕虹拔剑而起,指着褒洪德,泪水嗦嗦,声音暗哑:“你没杀人,我母亲为何……变成这样?”
褒洪德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下子跪在地上,扬手向空,神情惨痛: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姨妈,她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哈哈哈哈……”燕虹流泪、惨笑,悲愤如火烧心:“你不知道,谁还知道?谁还知道……”
随着燕虹话声,阳光下多出一人,正是林珠。她对着杨子青尸体,索索发抖道:
“二少奶奶,奴婢刚才正在走路,听到燕候夫人一声尖叫,回头就看到二少主……”
“林珠,你竟敢诬陷我!难道不要命了?”褒洪德沮丧、怨怒地对林珠低吼。
林珠看到林娴走来,急忙向林娴身后躲,指着褒洪德:“小姐救我!二少主要杀我……”
林娴附身对着杨子青尸体哭了几声,看看燕虹,指着口瞪目呆的褒洪德:
“二弟,你也太阴狠了吧?为了继承统帅之位,派人杀了你哥哥;又为一个通奸的丫头,杀了咱姨妈,你的丈母娘……”
褒洪德疯狂般跳起来,悲怨、凄楚,拿起血泊里的剑指着林娴,嘶声道:
“你胡说,我没哥哥,也没杀姨妈!”
林娴斜睨着褒洪德,看着鲜血顺着他的剑锋滴落:
“你哥哥去镐京就咱一家人知道,若非你觊觎爵位勾结外贼,你哥哥怎么会死?你刺杀姨妈的凶器在此,你就别再抵赖了!”
阳光照亮喷薄而发的仇恨,褒洪德眼珠低转,心豁然明亮,瞪着林娴主仆:
“原来你们就是窝藏在褒府的内鬼,我要杀了你们!”
褒洪德的剑锋映着阳光十分耀眼,鲜血沥沥下滴。
林珠急忙拉着林娴往燕虹身后躲,拽住她衣服道:“二少奶奶救我们……”
燕虹拔剑挡住褒洪德,哽咽、抽搐,青白的脸上挂满泪水: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褒洪德,我今天才认清你!想要杀人灭口,就先杀我吧!要不,我可要为我母亲报仇了!”
燕虹发疯一般,挺剑便刺。
褒洪德强忍悲愤,边招架边喊:“虹妹妹,我们两家都事故连连,要查出真凶查出真相,我们就不能再打了!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燕虹边打边斥:“褒洪德,你一直都在欺骗我!而我被你的假仁假义蒙了眼,屡次相信你花言巧语!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杀了褒姒那个贱人!为我父母报仇雪恨!”
悲愤生勇士,新仇旧恨集心头,燕虹招招凶猛,只欲追魂夺命。
怜悯困英雄,疑虑重重结胸臆,洪德处处承让,只欲招架不还手。
心有旁骛,褒洪德怎挡得住燕虹剑法神奇,十数招过后,便破绽百出,招架无力。
燕虹杀得性起,一声冷笑,剑光一闪,直逼褒洪德咽喉。
杨子叶正在飞快地走下拱桥,走向这里,大惊失色地在远处喊道:
“虹儿,慢着!”和褒宝常林等一干人惊慌失措地奔跑过来。
燕虹自进褒府受着杨子叶的呵护、宠爱,此时悲伤不已,弃剑,哭着扑过去:
“母亲大人,我父母亲都死了,我要为他们报仇,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