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苦,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放心,妈不会再离开你了。”林红被爱霖拨拉了个趔趄,但她没有生气,仍然小心翼翼地温言安慰道。
“妈?你是我妈?马上我就十七岁了,十七年来你在哪里?生下我就不管了,那你生我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到这个世上挨饿爱穷、被人欺负?!”爱霖红着眼冲着林红怒吼。
“小霖,你冷静一下。”肖诗远看他的情绪有些失控,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含泪说道。
“没有建军叔、芳瑶婶、小远和蚊子,我早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白天还好,有小远和蚊子陪着,感受不到什么,可每当黑夜来临,我一个人承受着孤单、寂寞,甚至饥饿和恐惧的时候,我常常在心里呼喊:‘妈,你在哪里?你还活在世上吗?’,我多想躲到妈妈的怀里享受被人疼、被人爱、被人保护的感觉?可是,无论我怎么呼喊和号叫,回答我的只是冰冷的墙壁和无边的黑夜!那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
爱霖被诗远握住手,心情略略平静一些,但说着说着,心里的怨屈和愤怒怎么也拢不住,又冲林红嘶吼起来。
林红双手捂着脸,泪水顺着手指滑落下来。
“我爹自你走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原来他爱拉节奏欢快的《赛马》,你走以后,他再也没有拉过,而是经常拉凄婉的《二泉映月》,而且,我也很难见到他露出笑脸。我小,不懂什么叫爱情,但十一年的坚守,一直到死都没有再娶妻,这样的坚守难道不叫爱情吗?而你呢,你却是进了城,当上了大老板,当上了高门大户的媳妇。别说对不起我,你对得起我爹吗?林大老板,世上什么最珍贵?在你看来,或许是金钱和地位,可我要说,我爹到死一直坚守的爱情,那才是最珍贵的!”
“我爹为什么会死?他一直以人为善,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有什么人会害一个怜贫惜弱的好人?难道跟你没关系吗?今年我已经三次遇险,手段一次比一次恶劣,谁又会害一个与世无争的乡下穷小子?跟你没有关系吗?”
“现在,你站在我的面前说是我妈,你自己不想一想,你对得起我爹吗?你对得起妈妈的称呼吗?”
不知道为什么,爱霖一下子把所有的不满和怨恨都渲泄出来,就连他对父亲和自己的遇害的判断,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说起来,这已经失去他往日的冷静。
到了此时,林红已经泣不成声,儿子一声声的质问,她是一句也反驳不上来。虽然她也是受害者,但儿子说得对,陈庆国和爱霖的遭遇确实跟她有关,虽然不是她的手尾,但却是跟她息息相关的。
更何况,陈庆国的深情坚守,儿子凄惨的内心独白,更是让她感到深深的愧疚。
但同时,爱霖的反应也让林红感到欣慰,儿子的怒吼之中,有委屈、有不满、有期朌、有惶恐、有谴责、有鞭挞,这是他真实情感的一次集中暴发。
说出来就好,最起码他有心认自己,或者说他心里已经认了自己,才这样冲自己怒吼。
如果沉默以对,把心事藏起来,那才是最可怕的。
……
老张默默地退出去,可能是不忍看这人间的悲剧,也可能是不想看到林红在下属面前流泪。
巩玉娇见老张退出去,她也跟着退了出去。
跟老张不同的是,她内心有了一丝害怕和彷徨不安。
陈爱霖刚才的怒吼,总算是暴露了一点心事,他心里早就对父亲的死和自己的接连被害有了警惕,有了自己的判断。现在他的力量太弱小,不用顾忌,但假以时日,他会放过杀父仇人?他会放过谋害自己的凶手?
虽然跟高家比,他就像萤火之光之对皓月,但千万不可小看仇恨。
有时候仇恨能让一个人疯狂,也能让一个人强大,强大到足以掀翻比他强大许多的敌人。
这两天的接触,她已经对陈爱霖有了一个较为直观的认识:戒备心强,轻易不会相信别人,更不会轻易向人敞开心怀;坏心眼比较多,为达目的,做事不择手段。
这些都好说,但最让她忌惮的,是她断定这小坏蛋似乎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否则无法解释不知不觉中被割了鞋跟和裤子,更无法解释老鼠能把人屎弄到自己手上。
更何况,他手里还掌握着似乎很珍贵的什么元宝茄子种,如果他借此成长,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一飞冲天?
“怎么办?如果陈爱霖以后知道自己参与了对他的谋害,他会放过自己吗?以那小子报复心极强的心性,指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况且,这些年受的苦,足以让他的仇恨疯长,以至于不管不顾。”
“林总拿了两个大箱子过来,肯定是打算长住,不打算跟儿子分开了。我是想办法回京城死心踏地地跟高文礼,还是留下来跟着林总?如果跟着林总,高文礼会不会继续利用自己?如果关键时刻帮陈爱霖一把,会不会让他改变主意,从而饶恕自己呢?”
巩玉娇是个很有心计,很会算计的女人,她不会考虑什么道德层面的东西,只会考虑如何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但现在,她却是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在大海上飘荡的小船,茫然四顾,不知航向,虽然现在没有滔天巨浪,但如果方向选不准,说不准哪一天,就会被风浪吞噬!
毫无疑问,如果按自己的原计划,回京城,继续当高文礼的情妇,想办法获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