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八成是不假了。

代鸣琴呆呆了半响,又道:“那弟妹也真是不懂事,害我们还得把她奉为座上宾,那我们岂不是受制于这个小姑娘了?”

代朝云微微昂首拼命点头。

代鸣琴又摊手问道:“我们总得想办法灭口吧?”

代子丰把茶杯猛地搁在桌上,喝道:“灭什么口!粮是谁丢的!你没有本事,人家有本事!你别忘了,再怎么样,她姓的是代!”

缓一口气:“日后我们代家发展下去,还少不了那些族亲,代清曜是个人才,轻易不会乱说话让代家遭殃,如是能为我们所用,再好不过。”

代鸣琴问道:“如是不能为我们所用……”

代子丰闭上眼,没等代鸣琴说下去,不耐再听似的,摆了摆手。

代鸣琴在察言观色上倒是乖觉,默默行礼退了下去。

甫一推开门,便与两步外女儿的鼻尖相对。

代鸣琴吓了一跳,问道:“你来干什么?”

代朝云笑道:“我被太爷喊来算收成。”

这句话是扬声说的,代子丰在房内听到,笑呵呵道:“云儿来了啊?”

代朝云从容应道:“来啦!我先送送父亲!”

一面引着代鸣琴往外走。

竹林幽深曲静,代朝云容色明丽平静,缓步于小道,已初具地方一贾的神采:“父亲,祖父想留下代清曜。”

代鸣琴喟叹道:“是啊。”

代朝云轻笑一声:“父亲不急吗?”

代鸣琴一惊:“什么?”

代朝云冷笑道:“祖父怎么说的,父亲没听明白吗?祖父说,父亲没有本事,那丫头却有。祖父还想留下那丫头为代家所用。既然那丫头比父亲有本事,那日后谁是主,谁是客呢?”

代鸣琴沉吟道:“这……可她毕竟不是嫡支。”

代朝云又道:“不是?父亲,那丫头恰恰是金钱翁的嫡孙女!没准她就是以嫡支自居,觉得是父亲强占上了家主之位!何况……她手上还捏了父亲那么大一个把柄。”

代鸣琴迟疑道:“太爷不同意灭口啊……”

代朝云声音微含薄怒,道:“明明就是安排好的事情,只要和俞家结为姻亲,这件事就算成了,为何她会突然出现,还用父亲的把柄相胁?”

代鸣琴心念电转,吓了一跳,浑然忘了自己是代子丰的亲儿子:“她才是鸠占雀巢!不行!不能这样!”

多年来隐隐对自己德不配位的质疑再次被代朝云挑起,代鸣琴惊怒:“她该死!得想个办法才行。”

代朝云婉转笑道:“是啊,该想个办法才行。”

代鸣琴问道:“云儿,你有办法吗?”

竹林将尽,出口隐隐在望,门口躬身还侯着一众丫鬟。

代朝云停下脚步,缓缓道:“父亲,乃入无人,直取敌首,流血五步,天地变色。中原第一剑,不还住在府上吗?”

代鸣琴仿佛突然被点醒,豁然开朗:“是!是该杀了她!她纵然再有本事,又不是霍大将军重生,莫非还敌得过中原第一吗?”

中原第一剑,颜朔雪,年方十二时父兄为贼人所害,颜朔雪伏击多日,竟将贼寇一举击杀。

当时游侠殷知乾在场,收了颜朔雪为徒,而他赞叹的这句话流传四海。

乃入无人,直取敌首,流血五步,天地变色。

代鸣琴想了想,又道:“乖女儿,颜朔雪是因为和你祖父的交情才来代家,父亲如何请得动他……”

话音未落,一个人急匆匆地闯入小道,嚷道:“太爷!太爷!”

代朝云皱了皱眉,喝道:“什么事!”

侍从这才注意到两人,停下来行礼:“大姑娘,大爷。”

代朝云点点头,恢复从容含笑的模样,神色温和:“说。”

侍从没有犹豫,直接报上:“太爷命我打探战事,塞北出事了,匈奴西北进攻,边线吃紧,宣化危矣!”

“砰”的一声,身旁墙头瓦蓦地掉了一片下来,树影微微晃动。

三人俱是一惊,看过去时,却什么都没有,竹影婆娑安宁,红墙微缺,不减豪阔。

代鸣琴心内揣揣,总有些自己被人窥探着的不安。

代朝云却没有什么感觉,看了代鸣琴一眼,向侍从摆摆手,嫣然一笑:“父亲,你看,请第一剑的理由送上门来了。”

话音落,远远的书房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代鸣琴畏惧代子丰,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代朝云却冷静地轻忽一笑,没有多少在意:“祖父又生气了。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国家赢了,我们生意是做,输了,生意也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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