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直起腰身,镜中隐约映出她如花似玉的娇容,只是唇角一抹浅笑,终究意味晦暗不明,使人心内惴惴不安。

房中只余表小姐一人时,她轻启朱唇,面朝镜子,低声笑道:“今晚你会来吗?”

话音落下,房外风声大作。

表小姐朝窗外望去,黑黢黢的树影摇曳,发出沙沙之声。几名值守巡逻的侍卫已经跑过去察看动静。

真是无聊!

表小姐露出一丝玩味笑容。

又不知几时,外面更深露重。忽然一道白影闪过,快得令侍卫们都没有察觉。

唯有屋中一盏树灯灯花突然闪耀,暗示着已有人来……

“你来啦?”

来人见到软塌上的朱漆锦盒,便大步上前。

这时,一抹倩影将那朱漆锦盒完全遮住了。

表小姐满眼痴迷地瞧着来人。

便连带着鬼脸面具,他依然是自己记忆中最最美好的样子。

想到那些过往种种的美好,她不禁眼中脉脉含情,唇角更是带出一抹抹温情的笑意。

倘若她的奶娘在这里看见,定然是要跌破眼珠子的。只因在三姨娘的眼中,这位表小姐乃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自打长大以来,她就没有露出过温情脉脉的表情。

表小姐说着,便步步朝来人走近。

当她欲抬手揭开那白色的鬼面具时,来人终于开了口:“你当真想要看吗?”

这声音过于深沉,好似在别人的心上坠了一块巨石。

表小姐一愣,美艳动人的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神态。

她的手迟疑在半空,却不就势收回:

“怎么了?连我都不能看了吗?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陌生?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有过生死相托的岁月了吗?”

她声音柔弱如春风吹拂细柳枝条,然而,却无端使人心头浮起一团水雾。这水雾缠绕着,令有情人心生愁绪,让无情人心生厌恶。

见来人默然站立,就连背上巨剑的剑穗也无风静止,表小姐不由微微垂泪,道:“雪中一点红,你今晚只是来取玉佩的么?”

雪中一点红一袭白衣,便是在如梦如幻的树灯之下,也隐然有遗世而独立之感。

闻言,他轻叹一声道:“丝姜,你若真的想看,我给你看便是,你又何必垂泪?”

听他终于松口,丝姜这才破涕为笑,笑容灿若三月桃花。

她抬手便要去揭那洁白如幻的鬼面具,眼看就要碰到,怎知雪中一点红突然抬手阻止道:“丝姜,你可是想清楚了?”

丝姜微微一怔,这有什么可想清楚的?但不知为何,心头竟升起一股不祥预兆。

然而,区区一个鬼面具,又如何能够抵挡她对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思念?

那时他如天兵天将,帮她杀散路上的劫匪,救她性命、护她周全。他面容俊美,却唯独对她脸红耳赤,十分有趣。

然而自那匆匆一别,再相见时,他背上已有沉重巨剑,行事果敢,就连坐下的水牛也常常令寻常宵小闻风丧胆。

只是那时起,她再不能见他容颜,只因他的脸上,多了一副面具!

而今,她正是要人相帮之际,既然有此交情,想必雪中一点红也不会拒她于千里之外。何况她可是听说,雪中一点红之所以这么多年逗留在异乡,便是因为他在天麓城中,发现了当年杀害他全家的凶手所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心念电转间,丝姜更是盈盈一笑道:“我有什么可想清楚的?”

说罢,抬手就将雪中一点红的白色鬼脸面具揭下了!

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丝姜差点儿没有被呛死。

只因她见到的是一张千疮百孔、正在流出浓稠而黑得泛青的脓的面孔!

她一下子跌坐在软塌上,刚刚还抓在手里的面具,也跌落到了厚厚的羊绒地毯上。

雪中一点红看着她一张精致的鹅蛋脸霎那间花容失色,了然地撇撇嘴。

只是,那原本淡定从容甚至隐隐藏着一抹深情款款的双眸,已然蒙上了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

他就知道,哪怕是丝姜,也无法容忍他这张丑陋不堪的脸。只有大黑哥,从不曾嫌弃过他……

雪中一点红暗暗攥紧双拳,须臾,放松。

他弯腰捡起地上白色的鬼脸面具,系好面具,望向惊惶未消的丝姜,道:“玉佩还我。”

丝姜似是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她原以为的如玉郎君,不想竟然面目全非,连那最恶心的蟾蜍都比他耐看多了。怎么会这样?

一想到自己要拉拢这样丑陋的人到身边来,丝姜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

她才不要这样的丑八怪在身边,哪怕他对自己再有用!

雪中一点红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神色。

他以为,她至少会问一句,他的脸,究竟是怎么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然而,她只是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软塌上,便连自己再三询问玉佩的事情,也恍若不觉。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并伴有侍卫和仆从慌乱说话的声音。

再不走,恐怕武功再高也走不了了。

雪中一点红眸中闪过一抹黯淡的光,道:“对不住了!”

他身形一闪而上,将那装了玉佩的朱漆锦盒夺在手中,从窗户飞了出去。

三姨娘带着人匆匆赶到,一见表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跌坐在软塌上,不由愣了一愣。

这还是她破天荒头一次见表小姐如此


状态提示:第0021章 归还玉佩--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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