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都震惊了,都为斑的这一行为真真切切的给吓到了,谁都以为,被大家嘲笑了一番的斑会灰溜溜的滚下去遁走,或许是死鸭子嘴硬和文吏争论一番然后再收场,却根本没想到斑竟然真的有这个胆色去搬运这根木杆。
人们总是猎奇的,喜欢追求新鲜的事物,这一定论放在两千多年前的战国也是如此,在这个以战字开头,农业次之,经济虽发展迅速但落后的时代,这一些趣闻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生活调剂。
斑扛着木杆,一步一个脚印踩的尤为坚决,沿途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为这场在他们心目中已经定性了的闹剧的主角让出了一条宽敞的可供他通过的小道,一个个像在欢送或者说是欢迎一个大人物一样,看着斑,跟着斑,议论着斑。
天可怜见,处在话题的中央的斑的内心正在承受何等重大的压力,从小到大他被人关注的最多的一次不过是在大街上不小心踩到了别人家的马而被大声呵斥,引来当时一众人无意的一瞥,可就是这样的目光却让当时的他无地自容,根本无法抬起头来。
也是因为从前的卑微,使得他的背上冷汗直冒,额角因为紧张在颤动,粗长的眉头像是拧成一股粗黑的长绳一样,喉结提紧不敢放松,害怕这一口气没喘过去就会整个人彻底倒下,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在考验他的勇气和毅力,都是一种特殊的煎熬。
栎阳城虽然是秦国的都城,但前面说过了,栎阳城建都其实也不过几十年而已,自然不敢要求它能够像其他城市一样动不动就掩天蔽日,横跨一江的宏伟壮观。
简陋也就象征其规模不大,最少从南门要走到北门只需要半柱香左右的时间,而在这半柱香时间里,围观群众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越聚越多,引得城卫军也不得不出来主持秩序,至于为什么不是直接从源头将斑给拦下,还是因为有上头的示意。
斑摇摇晃晃的扛着木头,耀眼的阳光在北方迎接胜利者的到来,他伸出手揉下被阳光刺痛的双眼,在城门处,一个文官打扮的男子正在等待他的到来。
斑心头一颤,在即将交接,在即将到达目的地的节骨眼上,他却犹豫的停下了脚步,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个黑衣文官,温和的笑着看着自己。
斑倒吸了一口凉气,到底是成为整个秦国的笑柄还是真的能够得到那五十镒黄金,就看现在的这一刻了,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斑终于迈出了这一步,人群的呼声也在此时发展到了鼎盛,在这如浪如潮般的欢呼声中,斑颤颤巍巍的将这根木杆立在卫鞅的面前,他额角的汗水直流,但他却无暇抹去,两只浑浊的棕色眼睛巴巴的看着卫鞅,既害怕,却又透露着渴望。
卫鞅笑容满面的打量了斑一身,看得斑有些头皮发麻,随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斑的肩膀,差点没有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斑的身子骨给拍散掉,斑苦着一张脸,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左庶长大人,我按照你的吩咐,将木杆从南门搬来了。”
斑此时不忘那个一开始遇到的那位老兄所告诉自己的将长木立在城门口的长官的官职,小心翼翼的在大人的前面加上了左庶长的前缀,尽管大字不识一个的他并不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的是什么官职。
“不错不错,我在那里放了一个月了,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会去移动而已,不错,你很有前途,我很看好你。”
卫鞅口头表扬了一番斑,听到卫鞅只字不提奖金的事情斑倒是急了,他结结巴巴的问道。
“左庶长大人,那我的五十金呢?你答应我的只要将这根木头从南门搬到北门,就会奖赏我的五十镒黄金呢?”
“哈哈哈,话是那么说不错,可是你要知道,五十金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啊!这完全足够最少十个家庭无忧无虑的过完一辈子啊,我只是一个左庶长而已,这五十金对我来说绝对算得上所有得身家了啊。”
卫鞅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斑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他想起了那位老兄对自己的忠告,他只觉得胸口发闷,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到舒展,而周围的平民也哄堂大笑,其中几个原本以为卫鞅会兑现五十金承诺的平民们也理所当然的从嫉妒转换为居高临下的同情,看着斑这个乡巴佬,露出了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冷笑。
“可是!既然我这么说了,我就一定会兑现承诺,因为我叫卫鞅,因为我奉秦王之命,主持即将开始的变法!我的左庶长为秦王亲封,这五十金的承诺,我也一定会遵守。洛君,把我的五十镒黄金给我拿上来!”
突然,卫鞅话锋一转,无论是斑还是周围围观的群众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所震惊到,从卫鞅的身后钻出了一个容貌俊美的少年郎,不过更令人瞩目的是他手上的盒子上,那金灿灿的五十镒黄金。
“这就是你的报酬,这五十镒黄金,自今日起,就归你所有了。”
卫鞅大手一挥,潇洒无比,洛君将手上的盒子连同其中的黄金都一并交给了斑,在其他人震惊的目光中,斑颤巍巍的接过了这梦寐以求的五十金,他热泪盈眶,想起了刚刚被所有人的置疑,终于忍不住喜极而泣起来。
“卫鞅左庶长,言出必行!”
将黄金交接给斑之后,按照卫鞅的指示,洛君第一时间挥臂大喊口号,早已经被下达命令的士兵文吏们也一同大喊,紧随其后的是最近一圈的平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