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荣安堂出来,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领着阮梓月去她在侯府的住处,闲月阁。名字听着倒是挺雅致的,就是不知比之扬州的闺房如何。
荣安堂处于侯府的居中位置,走了许久,眼瞅着离荣安堂越来越远,之前匆匆而过的婢仆好一会都没瞧见了,周边的景致隐隐有种荒凉之感。树荫遮天,落叶也只是她们走着的这条小径粗略打扫了一下,显然是府里的偏僻之地。
阮梓月与薇儿对视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这老夫人不待见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这般偏僻荒凉之地就是府里的下人都极少涉足,竟然让她一个侯府嫡出小姐住这。
绕过一片飒飒作响的竹林,又穿过一道月洞门,一座独立的小院赫然出现在她们的眼前。相较于先前看到的荒凉,这小院倒是没觉得破败,反而有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雅致。只是这小院四周被参天绿树环绕,平白添了一种阴森之感,让人不寒而栗。
若不是看到小院里有婢仆在洒扫,这般荒凉,阮梓月半点不怀疑自己会逃跑。
“四小姐,这小院可是老夫人命人精心预备的,院子里的景致稍加规整不输其他小姐少爷的住处。虽然偏了些,胜在清静,小姐刚归家,也可省去一些不必要的吵扰。”刘嬷嬷站在院子中间,笑的一脸褶子的说着早早在腹内就已经打好稿子的话,随后又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干奴仆。“除了粗使的婆子之外,那两个丫头是老夫人特意挑来给您的,方便使唤。”
“祖母如此劳心,梓月自然喜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的阮梓月微笑着朝薇儿递了个眼神,“劳嬷嬷跑这一趟,替我多谢祖母。”
她这次来京城人都不敢多带,身边只有一个薇儿,就怕老夫人不喜,明里暗里的挑剔,如今倒成全老夫人关心体贴孙女的名声了。
薇儿会意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递了过去,刘嬷嬷推辞了一会之后拗不过收下便离开了。
刘嬷嬷离开后,阮梓月随意打量了下这前后两排各三间屋子,屋子有些陈旧,上头的漆已经落了,若不是提前洒扫了,怕是要蛛网密布的让人不敢踏足,也就只有“清净”二字能形容了。院子前头不远处还有一方池塘,若是在夏日里还能见到莲花盛开,莲叶田田的风光,现今只剩下一些枯枝残叶。
与外头的荒凉相比,屋中摆设还算齐全,大多不是名贵之物,想来是各房挑拣剩下的。穿过前厅,来到后头寝房,无心看完其他的阮梓月有些疲累的在杌子上坐下。
薇儿替她倒了杯茶水,随即对站立在一旁的两个丫头说道:“小姐想歇息片刻,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随后退了出去。
“小姐,这老夫人疼惜孙女的方式可真是不一般呐!”屋子里只剩她们俩,薇儿忍不住吐槽起来。
初来乍到,没有半个亲人去接,第一次见面不冷不热的说了两句,无半分关心反而嫌弃她的穿戴,还刻意挑选这样破败的院落来膈应人。莫说是嫡亲的孙女,就是一般的客人也不至于慢待成这样。
“十几年不在身边,能有多少情分,她既待我一般,我又何必热络,面子上过得去即可。说到底她就是不甘心,拿捏我的婚事,好给父母添堵。”
这样的情形在下船的那刻阮梓月已经想到,倒是不觉着意外,只当自己是借住在这靖远侯府的客人,婚事上只能从长计议。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只怕不单单如此!”薇儿朝外头瞧了一眼,颇有些感慨。
“是啊!”阮梓月叹了一声,随手端起茶杯呡了一口,眉头立刻蹙起,瞅了眼浑浊不清的茶水,厌恶的将茶杯端开。苦涩无味,无半点茶香,这茶在江南的家中,就是府里的下人都不喝的。
“侯爷冷面热心,一番话在情在理,倒是个实在人。大夫人生了玲珑七窍心肝,表面上支应周全,谁知道暗地里使什么坏,保不齐今日这些弯弯绕绕也有她一份功劳。”薇儿“呸”了一声,脸上满是嘲讽。“相比大房的‘热络’,二房的人就有点让人琢磨不透了。”
“确实,二伯看我的眼神不像是从未见过一个人的仔细打量,反倒给我一种待价而沽的货物之感。而二婶也太过热情了些,有点巴结讨好的嫌疑,看她一脸笑,我心里就一阵发毛,就怕她转身给我一刀。”
阮梓月想想方才的情景,都觉得胆寒,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薇儿走到阮梓月身后,熟稔的替她捏起肩膀。“还有大房那边那名男子说的话,像是针对二夫人,又像是在惋惜小姐在侯府呆的日子不长久,我总觉得话里有话。”
阮梓月也在轻轻的揉捏自己的手臂,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船上,老是呆在船舱里,人都要憋坏了。今儿一大早就回侯府,神经紧绷的应付那一大家子。现在静下心来,身上就疲乏的很。
“他话里话外的都在说成婚的事,又是二伯母在说话打趣的当头,该不会老夫人替我寻觅的婚事与二房有关,或者与二房有利益上的联系?”
阮梓月不难有这般猜想,那男子说到成婚之事十分不以为然,更是着重说了“利益”两字。阖家相聚一堂的日子说出这样的话,绝非一时兴起,更非口不择言。
“若真是如此倒好解释二房为何这般姿态,仔细留意着早晚能瞧出端倪,左不过一些鬼魅心思,防着一些总能思踌出对策来。”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