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靖并不急着回答,自斟自饮了三杯酒,方才抬头回望她,“说真的,鸾,我想了很久,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刚知道你是青明山的女儿时,我就想,如果你来报仇,我一定二话不说任你砍杀。可是,你真的来了,我忽然舍不得。我还没活够,如果就这么死了,我不会甘心。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伟大,那么……勇敢。”
所以他才会让人把这别院里,所有尖锐可以伤人的东西收走。
鸾啼笑皆非的看着他:“甘心?谁会甘心死啊,你不甘心,难道我爹娘就甘心?青家上下几十口人就甘心?”
她的不怒反笑让他心底生疼:“鸾,我知道你恨我……”
话音未落,鸾竟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恨你,的确是恨。你明明有婚约在身,为什么还要骗我,说要娶我为妻?可是我更恨自己,明明亲眼见到自家的惨象,为什么还要在心里为你开脱?
我来胶东,最先想到的,不是报仇,而是听你亲口说出,不是你,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说到此处,鸾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我原以为,我以真心待你,你也会还我以诚心。我不加掩饰的来到蛟东,赌的就是你的一份真心诚意,可是我错了,我错的离谱,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诚心……”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要我去杀了我王兄吗?”轩辕靖放下酒盅,痛苦的反问她。
鸾扭头看向窗外,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听见阵阵雷响,像是她心底无尽的怒吼。
又一道闪电掠过,鸾单薄的身子在闪电刺目的白里显得极其无助,轩辕靖上前紧紧拥住她,哑声道:“鸾,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我真的是打算回来说服父王退掉婚约,娶你为妻。后来的一切,我又怎会料想得到。鸾,可不可以放下仇恨,我也不做什么长乐侯,我们退隐山林,做一对神仙眷侣,这样不好吗?”
“如果是我的亲人杀了你的父母家人,你还会不会对我说出这种话?”鸾掰开他的手,回身望着他。
被她一番话噎在原地,轩辕靖在她眼里看到失望。如果当初能舍下身份地位,答应入赘,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现如今,他宁愿舍弃身外一切,想要以此化解她的怨恨,可是这场仇怨是个解不开的死结,怎么可能化解,怎么可能放下。
如果身外之物已无法化解,那么就只能以命相抵。是,他是不想死,不愿死也不甘心死,但若要他看着兄长或鸾死在他眼前,他宁可死的是自己,也不愿看着自己最亲最爱之人生死相博。
平静的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剑,轻轻搁置桌面:“既然如此,你我今日便来个了结。你若想跨出这座宅子的大门,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否则,永远不要想出去!”
这态度变换得也快了点。
鸾的手绕过他,拿起桌面的短剑,拔剑出鞘,伸出拇指试了试剑刃,轻声道:“很锋利。”复又抬头看他,道,“你这是想玩苦肉计吗?”
“我只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恨我至此。”轩辕靖紧盯着她道。
鸾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看出她的不忍,轩辕靖觉得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一线生机,不由握住她的手,啜嚅道:“鸾……”
余下的话却被门外的高声喧哗打断。
“王爷,王爷您稍等,让小的先去禀告侯爷……”
“笑话,孤是兄长,是胶东王,却要孤等他?”
蛮横的语调教轩辕靖一惊,忙走向房门,鸾则是平静的将短剑藏入袖中。
轩辕靖拉开房门,果然见到兄长正抬手欲推开房门,对着兄长唤了声:“王兄。”便要跨出门槛将房门带上,却被胶东王抢先一步将门抵住。
扫了一眼房内背对自己而坐的女子,胶东王道:“听说你在热孝期间竟然金屋藏娇,阿靖,你这么做不大好吧。若是有人参你一本,别说朝廷刚给你的官职要丢,就是你的婚事怕也要出问题。”
“这些,我都不在乎了。”
“哦。”强行挤进房内,看向鸾的目光变得阴狠,“那孤王倒对这个能让你如此神魂颠倒的女子越发有兴趣了。听说,她姓青?”
虽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也绝想不到会那么快就传入王兄耳内。看来,王兄在他身上也没少花功夫。
“王兄,如果我抛下一切,带她远走,你能不能放过她?”这番话问得甚是无力。以他王兄一贯担怎么会做出如此仁慈之举。
“斩草不除根,向来不是孤的作风。”
说着,胶东王踱步到鸾身前,轩辕靖疾步上前欲拦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伸手捏住她的下颔,被迫仰视他,鸾心底如滚滚波涛翻腾不止,望向他的眼却是平静如水。
“果然有几分姿色。”胶东王笑道,“难怪能将长乐侯迷得神魂颠倒。”
鸾没有搭腔。
“不是怕了吧。”胶东王嘲讽道。见她仍然不说话,抬头对跟入屋内的侍卫道,“带走。”
侍卫奉命上前,想要架上鸾离开,鸾淡淡道:“不用。我自己会走。”
语毕,起身跟在胶东王身后。
侍卫见她如此乖巧,以为她是知道自己跑不掉,认了命,便也放松了警惕。谁知,在胶东王刚要跨过门槛时,她忽然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剑狠命刺向胶东王……
侍卫先时尚未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