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名门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郑国郊外与众人歃血为盟的范公子。
范公子身后紧随四名护卫,个个劲装打扮,身背强弓,腰跨青铜短剑。李小和眼目明快,当即从四人中便认出了郗堂和州破。
随着范公子步入孤竹大殿的,身侧还有三派弟子。
一人持公子扇,一袭书生打扮,拱手道:“延陵派掌门吴拓,率门下弟子拜峰!”
一人面色傲气,略带不逊,拱手道:“中山派向云齐,率众拜峰!”
一人右手执重戟,铠甲披身,道:“平阳门执事先无风拜峰!”
此刻孤竹大殿之中,除了广陵派、瓯夷道、武都剑门、巫南教,无终派、琅琊派六派之外,孤竹君见又到了三派人众,淡淡笑道:“看来贵客今日是有备而来,要与我孤竹为难。”不过孤竹君面色从容,行事有条不紊,又转向秦中剑道:“刚刚未出手助中剑兄一臂,以致中剑兄门下弟子惨死,愧悔不及!”
秦中剑侧目瞧了一眼孤竹君,冷冷道:“孤竹君,我老秦没读过先祖的墨笔,没什么见识。你若出手伤了那几派的人,倒是破了你孤竹一诺的誓言,想必日后上孤竹的人便大打折扣了,人皆为己,我不怪你!”
孤竹君道:“秦兄这话言重了!”
秦中剑道:“今日孤竹虽大,人众虽多,观英雄者,唯兄弟你一人!”言语中秦中剑凝目于李小和脸上。
他本自四十出头年纪,一双炯目看得李小和猛然忆起师父的面容,惶恐道:“不敢不敢!”
秦中剑却毫不客气,一脸正色道:“何来不敢!小兄弟你看,今日这冰峰之上,无不是欲观我秦剑绝学。希望我能够被冷礼洛哈托之流逼得走投无路,使出看家绝学,而唯独你是真心担忧我之安危。其实真正让我无奈的,并非是敌人之逼迫,乃是自己的门下弟子受了伤残。”
秦中剑摇了摇头,转而面色刚毅,昂首慷慨道:“刚刚众英雄目睹我秦人武风。只可惜天下之事异哉,善观未必熟习,善谋未必成事!我秦剑门七招绝学,就是这秦岳然师叔,终身在秦剑门习武,亦未能领悟角亢永离一招,更不要说列位外家门派的。我何必秘而不宣,私窃之藏。只是不愿自家人动手,搏命相拼罢了,竟不想秦中笑仍旧闹得如此下场。”
秦岳然靠在一旁玉柱下闭目疗伤,闻听秦中剑言语,登时又忆起儿子伤逝的惨状,胸前起伏不定,转而忽然又吐出一大口血。秦中剑道:“师叔,我们还是回去把中笑安葬了吧,这洛哈托能害人的地方均被我废了,算是了了你丧子之仇!”
那秦岳然鲜血喷出,身子却颤抖得更加厉害,一个劲儿不住点头。当初本自以为秦中剑不会对秦岳然父子留情,却不想他爱惜门下弟子如己,秦中笑丧命之时秦中剑心中惊怒之意比秦岳然更盛,李小和心中对他大为感佩,此才是一派掌门之风。
而闻听秦中剑转瞬间傲气应对天下英雄的冷漠,大义应对秦岳然谋乱,不禁感佩道:“秦前辈,您无论武学还是侠义,恐怕均是晚辈毕生难以企及的,晚辈实在敬佩!”
秦中剑微微笑道:“像你这般大时,我还在种地!”说完扛起那柄嵌着十三枚箭锋的重剑缓步下峰去了。身后十几个弟子抬着秦岳然紧随其后,九派弟子自动闪开道路,虽然巫南教几名弟子怒目而视,但并无一人敢阻拦。
望其渐没于夜色中的身影,李小和心中油然的敬意难以掩盖。与郑子克相比,为观其秦剑绝技,而不出手相助,更显郑子克为人不免心胸狭小,太过计较些了。念及他当初与自己论极侠之道,终究还是秦中剑更有极侠之风。
此时秦中剑将武都剑门的弟子尽数带走,取得孤竹令的一众人掺杂在其余八派弟子之间,均已围上峰顶。李小和与柳涵听、郑子克、凤苍雷、东门傲、烛青早已如孤竹君一样被围拢在众人核心,冰厅正中。观冰峰上下,十几名孤竹侍女尽皆受伤被制。
范公子见秦中剑下峰,便始终盯住孤竹君大位。身后的几个人似乎心下不服,一直瞪着秦中剑一行人下峰,欲待动手却始终未得范公子的允许。
孤竹君此时率先开口,仍旧面色和蔼道:“中剑兄走了,正好也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范公子此时将那副傲然自得的样子摆了出来,嘿嘿笑道:“不是谈谈,是听听。因为你已无本事可谈!”
转而又望了望李小和,见李小和也凝眉注目的看着他,那范公子嘴角一扬,露出一丝轻蔑。他向李小和道:“小子,你这屏岳山弟子果真名副其实,有两下子本事。即便断了一条胳膊,武功平平,居然也能被你混上这孤竹冰峰来。看来你还记着我们歃血为盟的事情!”
那范公子若不跟自己说话还好,这一开言,让李小和把往事尽数记起,咬牙切齿道:“你这个人本就心术不正,要我来歃血为盟也不过是想借我取信天下英雄。”
范公子得意洋洋,面向身后的八派弟子道:“各位十一派的同道,孤竹君暗中掳劫了不少我们的同门,私相残害,便如那毕先生一般,如今已经奄奄一息。各位皆有师兄弟,师叔伯失踪,今日我等无需讲究江湖道义,如若孤竹君不束手就擒,我等便毒针齐发,将孤竹一行人毙命当场!”
只见贴着孤竹君王座四周疗伤的几个侍女,闻言双目又立时睁开,似乎胸中极为不忿。孤竹君仍旧安稳的坐在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