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都市现代>>第六十六章 40年代末自贡和重庆
微笑着问道。

见我摇头,他佯装失望,言道:“不给面子,猜着玩儿都不愿意?行吧,你也不是第一天在场面上混的了,估计能看得出兄弟岁数算不得大。可是我干这行儿,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一半儿是跟日本人斗,一半是跟共党斗。”

“这跟日本人跟汉奸斗,现在说出来算是风光,可他们在明处,咱们这边不是暗杀就是策反,其实意思不大。”

“这**就不一样了,个顶个的人精一般。他们又是在暗处,从人堆儿里抓出来费心思,从嘴里撬出干货来费心思,可这最费心思的,你知道是什么?”

他见我虽不答话,可脸上想必是显出了几分好奇,便也有些得意之情,故意卖个关子,又给了我一支烟。

“这最费心思的,是从心里面闹明白一个人干嘛做共党,干嘛替他们卖命。”

或许因为这也是我自己近日所想,也就顾不得把持着此前的缄默,开口说道:“国家颓败,民不聊生,外辱内乱,人心思变,这也没那么难懂吧?”

那许主任听了这番话,眼睛笑眯眯地盯着我,半晌才答道:“哎,李先生,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人缘不错。你还真是个老好人,我都有点不忍心挑你毛病了。”

“这么着吧,咱们在这儿说话,也没第三个人听。你说的呢,也不能说全是错,可是事事都得讲个道理。咱们都不是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了。我要是没记错,李先生是庚子年的吧?我是民国三年生人。那时候和现在比,你凭良心说,国家没有进步,民生没有改善?”

“你说外辱,那会儿是八国联军打到北京,是满地租界,现在咱们可是世界五强,租界那更是收回来好几年了。你说内乱,那会儿是有皇上,还有人想当皇上,现在咱们行了宪,选了国大、立法院,选了总统,人家美国人都说,这么多人的大选那可是自古头一遭。从北伐胜利到现在也就是二十来年啊,李先生,要是说国家没往好处去,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再退一步讲,咱们姑且说你说的都对,人心思变,可思变干嘛就一准儿思到**那儿去?现在行宪了,无论是国大还是立法院,有什么诉求,就去选好了。您说思变,那也得看看是思什么变。非要叛乱,非要把政府推翻了,国家就能好啦?那是洪杨、是拳乱。”

“我这话您大概是听不进去吧?”许主任停下来,问话的声音虽是和缓,可却难盖过胸中的凌人盛气。

“我不大懂政治,”我避开他的眼光说道,“可我看**就是要争民主、反独裁,自然得民心。”

“哼,”他略带轻蔑地一笑,说道,“**现在为了抢天下,搞什么统一战线,左也说、右也说。可你要是真去看看马克思、苏俄折腾的那些,我就不明白你这个资本家大地主跟着**为哪门子?”

“我知道你认识几个**,我告诉你,我自己审过的**到今天是三百二十七个,见过的那就不下几千了。**说是代表无产阶级,可你知道我审过的有几个是做工人的?”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晃了晃说道:“八个—三百二十七个里面就八个是无产阶级,剩下的都是有文化的人。你自己也是,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大资本家、大地主。你说你们这跟着**掺和什么?国民党里面这派那派还少了,要不青年党、民社党,哪怕是民盟,你要是有钱、有文化的人,参加这些我都能明白,可这**,我真是不明白。”

“政治我不懂,”自己翻来覆去还是这样说,“我在南京听着俞部长说,在徐州前线,几十、上百万的老百姓给**运粮。”

许主任轻蔑地一笑:“这就是你说的人心向背,得道多助?你这不还是成王败寇?民心、天道,这是老话,民主、自由这是新词。我从书上看来一句话,你这留过洋的人想必是知道:‘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我这话撂在这儿,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三五年,你说不准会再想起来。”

“圈子兜得不近了,”许主任忽地转开了话题,“咱们说说白莎吧。我刚才不是说了,共党我审过的,见过的几百上千,可她这样的,倒还真是少见。”

他见我有些诧异,倒也没有马上点破,只是把手中的半截香烟移到面前,眼睛盯着那火红的烟头,幽幽地说道:“她这啊,真是叫飞蛾扑火。”

我那时自然难说上什么阶级立场,听他那么说,竟是觉着他声音里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惋惜,心里也陡然升起些希望来。

“老徐他们在万县抓着几个共党的大人物。重庆的,下川东的,一共是五个头头,老徐抓了俩,这俩都招了。顺藤摸瓜,又抓了俩,最后那个呢,我们怎么找也没找着,后来知道是先前就跑香港去了,也就闹不成什么气候了。”

“老徐这事干得漂亮,不光是把人抓了,而且时间差打得好。万县那儿,他手脚特干净。人抓了一两天,外面还没什么风声,这时候他就想着把人解到重庆,那两个招了的说不准还能再多揪出几个共党来。就算是外面的都跑了,在牢里能认出几个来也是大功一件。”

“可是啊,人有时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徐抖机灵,要不就是戏文、电影看得多了,说是怕被共党的卧底知道了信儿,把人给劫了去,就谁也没告诉,自己还化了妆,准备坐条民船上来。”

“他跟我说这事,不知道几次,怕也是因为心里这个结老是解不开。


状态提示:第六十六章 40年代末自贡和重庆--第4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