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三间大屋,屋里满是黑尘土,火药气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几只断了腿的板凳,翻倒在地上,木头凳子烧着了,冒着黑烟,小个子一脚踢开烂板凳,大声喝道:“出来。”
屋里没人应声。小个子瞪大了眼睛,仔细搜寻,内室的门框,下伏着一个满是血污的身子,他冲过去用脚一踢,那是一个尸体,翻转过来一看,正是营长刘鬼子,他已经被炸死了。
“小心,”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提醒。
小个子吃了一惊,猛地将身一侧,“叭,”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与此同时,他现内室一个板柜后面,伸出一支枪筒来。小个子勃然大怒,“奶奶的,”举起步枪就要射击。
背后又传来说话,“慢着。”这是丁义,他阻止了小个子的射击,举着一枚手榴弹,冲着板柜大声吼道:“出来,投降,要不我扔手榴弹了。”
板柜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藏着有人,小个子一闪身,向旁边窜了三尺,只见一个肥胖的身体,正躲在板柜后,他大喝一声:“熊大头,出来。”
熊大头霍地挺身站起来,这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比小个子高了一截,粗了一圈,手里拎着支司登式冲锋枪,瞪着牛一样的大眼睛,忽然将手中的冲锋枪一抡,朝着小个子就砸了过来。
这间屋里面积不大,而且地面上到处都是打翻了地桌椅、家具,碎砖头,走路绊脚,但小个子灵活得象只山猫,“嗖”地一窜,横移三尺,轻轻巧巧,便躲过了砸向头顶的冲锋枪。
屋里,又冲进两个人来,头前的老山东举着驳壳枪,怒喝道:“小个子,闪开。”
“不用,”小个子一边答话,一边飞起一脚,踹在熊大头的屁股上,熊大头“哇”地叫了一声,被踹了一个趔趄,手里的冲锋枪“当啷”落在地上。但这家伙身高体壮,就跟个黑熊也差不了多少,挨了一脚,并未跌倒,而是挥起蒜钵大的拳头,劈头盖脸冲着小个子砸下来。
这时候,屋里已经涌进来好几个人,丁义、老山东、张小六,曲连长,大家站在门口,一起看着屋里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角力,颇觉好笑,小个子矮小灵活,熊大头高大威猛,正成对比。老山东对丁义说道:“这是熊大头,刘鬼子的贴身警卫。”
“嗯。”
熊大头的拳头,直上直下地冲着小个子砸下去,若是砸中,怕不给砸死。小个子象条蛇一样,围着熊大头转了半圈,手里的步枪向上一戳,一下戳在熊大头的胳肢窝里,那是人身上最柔软不受力的部位,熊大头痛得“哇呀”一声大叫,痛得脸孔扭曲,呲牙咧嘴。
小个子身形如电,两臂尚未收回,一个扫堂腿,又踹在熊大头的脚脖子上。熊大头再也站立不住,庞大的身躯象一座肉山似地自扑倒在地上,“嗵”的一声,将满地的灰烟尘埃,溅起来老高。四周看热闹的人群,都哈哈大笑起来。
曲连长上前一步,将熊大头拎起来,厉声喝道:“鲍营长在哪里?”
熊大头将脖子一歪,闭口不答。小个子将自己的步枪靠在墙上,走过来,左右开弓,狠狠打了熊大头一个耳光,这一巴掌使足了力气,饶是熊大头体魄健壮,硕大的头颅也被抽得转了半圈,嘴角登时流出血来。
熊大头歪着头,瞪着眼,象熊一样吼起来,“王八蛋。”
“叭,”又是一个耳光。
“有种杀了老子,皱一下眉不算好汉。”熊大头怒目咬牙,肌肉扭曲,和着脸上血污汗染,甚是恐怖。他这种“宁折不弯的”刚烈性子,倒是让大家没了办法。
这时,丁义走了上来。
他将手枪掖在腰里,从口袋里掏摸一阵,摸出一粒小药丸来,说道:“把他嘴掰开,我给他吃颗仙丹。”熊大头瞪着眼睛瞅着他手里的“仙丹”,这粒药丸只有玉米粒大小,灰黑色,就跟个泥球差不多,他不知此为何物,疑惑地往后躲了躲,
老山东跨上一步,两手扳住熊大头的脑袋,熊大头当然不肯听从摆布,晃着膀子低吼一声,要挥肘反击,小个子膝盖往前一顶,抵住他的下巴,左手一抓熊大头的肩井,右手拿捏他的肘关节,正是一招“小擒拿”里的“捋雀尾”,招式巧妙,用的是“四两拨千斤”的诀窍。
熊大头身强力大,却被小个子这一招制住,动弹不得,小个子手上捻劲,力道直透关节血脉,其痛无比,直捏得熊大头瞪着眼睛哼哼。
老山东狠狠一掐他满是血污的脸,丁义趁机将药丸猛地塞进他的嘴里。
“咳咳,”熊大头咳嗽两声,两只眼睛怒视着丁义,丁义却对他嘻嘻一笑,“老兄,恭喜,你吃了仙丹,马上就能变成欢喜弥勒佛,笑口常开,无忧无虑。”
“放你娘的屁……嘻嘻,呜——”熊大头一句话没骂完,忽然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似哭似笑,眉眼扭曲,两只眼睛本来是怒目而视,却翻了几翻,露出死鱼一样的眼白,口里呜呜乱叫,显然是十分痛苦。
大家看得入神,小个子问:“这是什么药?”
“仙丹啊,”丁义笑嘻嘻地说:“吃了我的仙丹,浑身奇痒,犹如一千一万只虫子,在身体里乱窜,钻得浑身瘫软,美不可言,再过一会,就更加舒服了,飘飘悠悠就象神仙一样,去吃马粪,喝牛屎,抱着老母猪去亲嘴儿……”
“呜——”熊大头死命地用手抠着自己的喉咙,脸上可怕地扭曲着,浑身颤抖,两眼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