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富这一排人马,见了骑兵,立刻魂不附体,四散奔逃,在此平原丘陵混杂的地带,骑兵战斗力胜过步兵几倍,十几匹马,翻蹄亮掌,长嘶而至,骑兵们冲到敌兵群里,抢起马刀,好一阵砍瓜切菜。直杀得惨叫声声,血溅原野。
阿四和跟随的士兵,被敌人追了一路,正又疲又累,满是沮丧,见此情景,登时心情大振,那士兵兴奋地大叫:“是李排长的骑兵排,咱们的骑兵排。”
“打呀,”阿四举起手枪,返身便打回去。
这时候,曲连长派过来的增援队伍,也赶到了,几下夹攻,李有富这一排人马,没费多大事便包了饺子,毙命的毙命,投降的投降,三下五除二,战斗很快便结束了。
这时候,原野上、坡岗上、孟坎村、胡坎村,处处都是枪声,处处都是烽火。爆炸腾起的浓烟,翻卷着升到高高的天空。
骑兵排的李排长,将手里的马刀一举,“弟兄们,咱们杀回胡坎去,救援鲍营长。”
“杀回胡坎,救援鲍营长。”士兵们举着马刀,齐声呼喊。
阿四说:“给我一匹马。”
就这样,阿四变成了骑兵,和李排长的骑兵一起,来不及打扫战场,一声呐喊,扬鞭催马,杀奔胡坎村。等他们入村的时候,正值原来留在村里的忠于鲍营长的士兵,再加上老山东、丁义等人,跟村里刘鬼子的人马苦战。一阵阵紧密的枪声,恰好为骑兵指示了突击的方向。
阿四一马当先,冲入村内,抄着敌兵的后路,一通拼杀,李排长的骑兵接踵而至,这一阵猛冲猛打,尤其是阿四那两杆神枪,当者披糜,高坡大院里的守军,被他打得心寒胆寒,墙头上再也没人敢露头了。
“杀呀,活捉刘鬼子——”喊声在全村各处响起来,全村里一阵群情激昂,“活捉刘鬼子”的叫喊,响彻全村,小个子等鲍营长原来的下属,带领着骑兵排的生力军,象一群冲入村里的猛虎,凶狠地搜猎着刘鬼子的人马。
“缴枪不杀——”丁义和许群,组织起几个士兵,向着高坡大院喊话。
又一批人马,象潮水一般冲进胡坎。这是曲连长带领的主力到了。
刘鬼子的部下,已经陷入绝境,一个又一个高举着双手的士兵,投降了,曲连长纵马来到高坡大院前面,高声喊道:“老丁,老董,我们来了。”
老山东肩膀上、小腿上,都流着血,却放声大笑,“曲连长,刘鬼子还躲在上面,怎么办,拿炮轰他两炮吧。”
曲连长飞下马,没有立刻应声,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形势,整个胡坎村,四处还在响着枪声,但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自己的下属,以及骑兵排的人,正在风卷残云。唯一剩下的骨头,便是眼前这个坚固的高坡大院了。
“小个子,”曲连长扭头问道:“鲍营长在里面么?”
“不知道,”小个子窜过来,提着汉阳造,气喘吁吁地说道:“反正刘鬼子在上面。”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又继续说道:“刘鬼子带着队伍过来,突然抓了鲍营长,我们三个连长被打死两个,就剩下一个鲁连长,跟鲍营长一起被抓,下落不明,老山东他们那一伙人,一阵乱战,逃了出去,我们困在村里的弟兄们,秘密商量了一阵,决定今天下午一起行动,跟刘鬼子拼命,我们估摸着,老山东、李排长他们,听到村里打起来,一定会赶过来增援……
“别罗嗦,我问你鲍营长在哪儿?”
“不知道。”
曲连长盯着高坡大院,摇了摇头,此时大院已经成为孤岛,若是开炮攻击,轻而易举,但鲍营长生死不明,被误伤了怎么办?他将两手拢在嘴前,朝着大院的方向喊道:“刘营长,我是老曲,你倒行逆施,造反作乱,已经失败了,还是投降吧。”
丁义也亮开嗓门,跟他一起喊:“刘营长,投降吧。”
好几个大嗓门的士兵,也纷纷嚷起来,“投降,缴枪不杀。”
大院里毫无动静,索性连枪也不打了。安静下来。
“奶奶的,”老山东骂道:“刘鬼子这个浑蛋,指望他投降么?还是攻上去一锅端了痛快。”
曲连长又喊起来:“弟兄们,我是老曲,咱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请大家顾全大局,劝刘营长投降吧,我老曲保证既往不咎。弟兄们,他要是再顽抗,请你们把他抓起来。”
上面,仍然安安静静,既不答话,也不开枪。
“准备手榴弹,”曲连长命令道。
很快,士兵们收集了几十枚手榴弹,装在好几个农村施肥用的土筐里,五六个膀大腰圆的“投弹手”,每人挎着一只土筐,做好了准备。
“准备掩护,”曲连长与阿四、老山东等人,手持手枪、步枪、机枪,对高坡大院包围了大半圈,几十支黑洞洞的枪口,一齐对准了那处高坡上的院子。
“打。”
一声令下,枪弹齐,但见一层火网盖过去,将大院上下,笼罩在飞蝗般的弹雨里。几个胳膊上挎着手榴弹筐子的投弹手,象几出膛的炮弹,蹭蹭地朝前窜去。大院虽然居高临下,但此时在暴雨般的枪弹下,毫无还手之力。
投弹手们,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胳膊甩起来,一颗颗手榴弹,象是田野上被惊飞的鸟群,飞上天空,划过一道弧线,飞进坡上的院里。
轰隆隆——轰隆隆——
爆炸声响起来,惊天动地,大家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扬起的灰尘泥土,和着烈火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