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休、肖京、沐焕羽,还有众训练生均已赶至现场。
沐焕羽和律香佐见到阿仲,都是抡圆了眼睛,瞪视着他。
阿仲并未在意,他蓦地发现,救火罗刹兵中,多了一道娇影。
仔细一看,那娇娆正是温珀。
只见她脸鼻沾灰,香汗淋漓,正跺脚戟指,不住喝令罗刹守卫浇水灭火。
她神色焦急,几要哭将出来。
大火骤起,这失职之责,温珀怕是要吃定了。
“穆赫怎样?”阿仲急问道。
肖京指了指大火处,神色黯然。
阿仲一颗心此时已沉到了底处,一丝悲凉浮将起来。
他心中不忍,不自觉得向屋子走近了几步,立觉青烟呛鼻,热浪袭脸。
突然嘎嘣一声,那带火木门被踢了开来,内里竟走出了个浑身带着炽焰,正熊熊燃烧的火人。
那火人一边手足乱舞,一边歇底惨呼,他身体扭曲,痉挛抽搐,显是疼痛已极。
众人见状心下骇然,皆已认出此人正是穆赫。
温珀更是花容失色,跪坐在地。
两个罗刹兵迅速往他身上泼倒了两桶水,嗤嗤两响,烈火应水而熄,一股肉焦味迎面扑鼻而来。
那焦人,全身起泡,皮翻肉绽,更有丝丝鲜血渗肤而出。
其形之怖,其状之惨,就算见惯杀人的修罗场饿鬼,也不免心头一惧。
穆赫并没有倒下,他晃晃悠悠地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阿仲面前,看了阿仲两眼,噗得一声,栽了下去,右腿抽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阿仲面无表情,仿若呼吸也停止了。
他脑际中一遍又一遍映像适才穆赫的眼神。
那眼神满盈痛苦、凄惨、愤怒、不甘。
他就死在自己脚下,自己清楚地看见他的最后一个眼神,清晰地听到他咽下的最后一口气。
穆赫的死状已然令阿仲内心无法平静,这不仅因为他死状凄惨可怖,更因为这画面似曾相识。
他的死似乎勾起了阿仲深埋心底的记忆。
愣立片刻之后,阿仲俯下身来,冲着穆赫焦体淡淡说道:
“我定然为你报仇,你且安息。”
言罢伸手合上穆赫圆睁的双目。
“温珀何在?”莫休忽地喊道,他的声音颇为愤怒。
瘫坐在旁的温珀闻言,幽幽站起身来,低头缓缓走到莫休跟前,一副任君处罚的模样。
“这火你如何解释?”莫休怒道。
“禀莫阁主,珀儿确实已将穆赫屋子围个水泄不通,便是屋瓦之上也站满罗刹,这火···这火珀儿确实不知如何烧起。”
温珀回道,声音尽透委屈。
阿仲心下暗道:“下午你还不是把我围个水泄不通,结果又怎样呢?”
“没有人进过屋里吗?”莫休又问。
“确实没有,期间珀儿还亲自带人进屋搜查,防止有人藏身屋内,又或是有暗室地道之类的。”
阿仲闻言心头又是咯噔一下。
温珀午间寻不着自己,定然已经疑心有密室暗道,只是她彼时定有什么急事在身未及细寻,便匆匆离开小院。
看来温珀能居身影修罗,自有一番心智,并不似她外表看上去这般天真好欺。
言念到此,阿仲暗感庆幸。
温珀话音刚落,她身后一个罗刹忽地抬了一下头,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莫休眼神何等犀利,他向那罗刹瞥了一眼,喝道:
“有话但讲,本座保你无事,若进言有功,则另有赏赐。”
那罗刹闻言大石落地般跪了下来,拱手道:
“禀告莫阁主,小人周斌,是今日负责护卫此处的罗刹守卫。温影大人此前确有入屋检查,当时小人便是随温影大人一同进屋的。
我等守卫按编制是十人一队,当时进屋确有十人,出屋时似乎···似乎只有九人。”
周斌扭头看了温珀一眼,接着道:
“温影大人领队在前,可能一时不察,小人因是走在最后,所以心中清楚。”
温珀听他这么一说,登时花容惨淡,哭将出来。
“那你当时为何不报?”肖京忽地问道。
“那是因为,因为我等罗刹都脸戴面罩,小人根本不知少了谁。
当小人感到不对头,欲禀告温影大人时,小人却发现一队十人,一个不少了。
小人当时便犯嘀咕,也许只是小人一时眼花,看错了,所以小人后来就不曾禀告。
现在屋子着火了,小人想来问题定出在那时。”
周斌说到最后有些颤颤巍巍,显是心里怕得不轻。
“你之所言,极有价值,本座赏你黄金十两。”莫休说道。
周斌一听又惊又喜,磕头如捣蒜,连连叩谢。
莫休脸色忽地一寒,对着温珀厉声道:
“温珀身为当班影修罗,玩忽职守,令歹人有机可乘,杀我训练生,该当何罚?”
温珀跪倒在地,噎噎娇哽,泣不成声。
肖京蓦地排众而出,扑跪在地,乞道:
“师傅,温师妹年纪尚幼,请饶她这一回吧!且那凶手狡诈多计,就算是其他人当班,定然也是极难防范,请师傅宽恕温师妹吧!”
其声恳恳,其情切切。
钟笙见状亦是跪了出来,俯首磕头,道:
“请莫阁主开恩,饶了温影大人吧!”
众人见状心中暗道:“温珀毕竟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同类,平时又任性跋扈,大家没少受她欺负,这次让她受点苦头也好。
还是饱读诗书的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