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仲一听,正是闻人雪的声音。
他登时高举双手,缓缓转过身来,笑道:“是我。”
只见闻人雪月眉微蹙,剪水双眸盯了他半晌,皓齿轻起,冰冷道:
“是你?那么你又是谁?”
阿仲闻言一楞,旋即恍然。
他迅速摘下面罩,露出真容,笑道:“看我,都忘了头罩还戴脸上呢。”
闻人雪看着来人,心下一惊,冰霜俏脸盈蕴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道:
“你为何来此,难道不知莫阁主不许任何人进吴钩堂吗?”
阿仲沉吟片刻,道:“我来是为今日早间之事,当面跟你说个谢字。”
闻人雪脸上又恢复了平静,道:
“今日我只是遵从自己内心,将所见之事说出来罢了,你不必谢我。”
阿仲呵呵干笑两声,欲缓和一下略微尴尬的气氛,道:
“无论如何,是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是当谢谢你。”
“你无视莫阁主禁令,擅闯吴钩堂,就为了这个?你不怕死吗?”闻人雪双眉颦起,问道。
阿仲心想反正自己现在这条命是因她而捡回的,索性就告诉她实情,但却万万不能连累阿罕,便凛然道:
“老子才不管他什么禁令呢,老子我爱来便来,反正老子明晚就要离开这覆霜城。”
闻人雪闻言沉默不语,她转过头去,昂起俏脸,看向远处,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明亮的光线,透过门窗钻进昏暗的厅堂,照在她侧脸上,使她的五官看上去格外俊秀精致。
阿仲看得心中一荡,眼神变得有些直楞。
妈的,她的鼻子还真是翘挺好看呢!
闻人雪幽幽叹道:“覆霜城,没有指令,你是出不去的。”
阿仲一听,脱口问道:“为何?”
“帝国中枢要津,怎么会让人轻易来去呢?”闻人雪缓缓说道:
“覆霜城乍看之下,守卫并不森严,实际上却是阴哨暗岗,星罗密布。
尤其是城墙,绝无死角,只要有人接近,立刻会被发现,若是强行突破,冰雪阁阁主陆晗转眼便会亲自赶到,即便侥幸逃出城去,你也脱不了紧那罗掌殿洛姬的追捕。
洛姬大人擅长循迹,精通跟踪,她的轻功更是出神入化,已然至极,你是绝走不出这须弥山的。”
她突然回过脸来,看向阿仲,秀眼含厉,道:
“这百十年来,覆霜城未曾逃出过一个训练生。”
阿仲心下一个激灵,脊背发寒,暗道:
“照她所言,我和赛罕还如何逃离?只看温珀的轻功便知她师傅会是如何了得。唉,看来眼下想离开覆霜城是没戏了。”
他正幽怨叹息间,闻人雪忽地问道:“你是如何进来的,为何这身装扮?”
阿仲这才回过神来,便将午间发生之事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地跟闻人雪说道一遍。
当然,偷看采云洗澡什么的那茬肯定是不会提的。
闻人雪专注聆听,星眸异彩连连,时不时还会轻轻点头回应。
“我在覆霜城也有些年岁了,全然不知此间竟有条密道,也不知是做什么用,想来定是与那间屋子主人有关。”闻人雪说道。
“哈哈,管它做甚么用,反正是便宜我了。”阿仲笑道。
闻人雪俏脸含霜,又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因僭越,禁足在此,训练生之事我已然管不了,你也别指望能如愿逃出这城,我奉劝你不要去冒险,还是安心留下,学点本领。”
阿仲心知闻人雪绝不会危言耸听,她即这样讲,那出城之事只怕要暂且放下了,也不晓得赛罕得知之后会如何作想。
“我将叛逃覆霜城之事告之于你,你是影修罗,不举报我?”阿仲问道。
“我已言明,训练生之事我管不着。”闻人雪答道,忽然,她俏脸杀机一闪,冷冷说道:
“律香佐作恶多端,你出去之后,便寻机杀了此人。”
“你适才不是说不会插手训练生诸事吗?”阿仲谨慎问道,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毛了闻人雪。
闻人雪闻言微微一愕,旋即又脸容蕴怒,喝道:
“不是我管,是你管,胆敢挑我毛病。”
阿仲登时语塞,想了一会,心中一动,说道:
“嘿嘿,那个我刚刚才和律香佐交过手,差点没被他的倭刀劈成两段,我武技差劲,躲他还来不及,哪敢杀他呀!”
闻人雪秀眉再蹙,道:“你极有天赋,只需将我教你的疾风刺练熟,便可诛杀此獠。”
阿仲苦着脸道:
“你也说过,这疾风刺对元力操控极高,很是难练。我···我大字都识不得几个,秘籍都看不懂,如何··嘿···如何练呢?”
闻人雪一听秀脸结霜,大眼眸子盯看阿仲半晌,忽地唇角上扬,噗嗤一笑,微怒道:
“你是想让我教你识字吧!想就直说,我也未必不答应,何必把一张脸苦挤得跟窝瓜似的呢。”
阿仲早已看得心陶意醉,魂飞天外了。
这是他头一回看见闻人雪笑脸,这冷俏伊人破霜而笑,仿似胧原紫梅,迎霜绽放。
这般美景于阿仲而言,即感熟悉,又觉亲切。
闻人雪看着阿仲傻愣的表情,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她旋即收起脸容,平静道:
“覆霜城禁止私授训练生武技,但并未规定不能教训练生识字,反正我被禁足在此,闲来无事,而眼下又有密道,出入方便,我教你便是。”
阿仲等的就是闻人雪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