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萨斯东,保卫者之海。
傍晚,所以夕阳。
大海有些安静,像早早睡去的孩子。
于是,便有了静谧安然的风景,如一首娟秀温婉的小诗,或者平淡从容的段落。
夕阳看起来有些遥远,任那艘大船怎样去追也追不上,像是娇羞的红晕,轻笑着从你的眼前跑开,跑到了天边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微微的波光,粼粼间全是金黄色的影子,从视线的尽头,一直扑倒在眼前,扑倒在大船的甲板、高悬的旗帜,透过小小的窗格,温柔地洒在少女绝美的脸庞上面。
连那银白如雪瀑的长发,都笼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金辉。
锐心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轻轻伸了个懒腰,有些慵懒地将手中的书放下。那本书的样子有些粗糙,很没诚意地将一摞纸参差不齐地缝制在了一起,最开始的那张纸上,还写着这样的几个大字——
第一个五年计划。
字迹方方正正,其实就是上一世打印出来的宋体,不过在锐心的眼中,倒是有些奇怪,哪有人写字写成这个样子的,一板一眼,横平竖直,不过……看起来倒是很舒服就是了。
锐心怔怔地看着窗外夕阳,心中却仔细地回想着那本书中的内容,渐渐地,少女的眉微微蹙了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家伙总是讲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虽然看起来蛮有道理的样子,但还是……有些看不懂啊。
想到这里,少女不由得有些小小的生气,却是在生自己的气——为什么我就一定非要帮他不可,为什么要管那个笨蛋,当初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了……
她看着这本放在桌上的书,似乎又想起了少年临走时喋喋不休的样子,心有些烦,意有些乱。
只是这时,她的眼神忽然一凝,走出了房间,来到了船头。
这艘船变慢了。
这艘船是诺克萨斯帝国的军用海船,承载了数千人和大量的物资,庞大的船身犹如一只海上巨兽,光是高度,便有四五层楼阁那样高。
这样的一艘船,有着巨大的魔晶作为动力,海上无风无浪,怎么可能会忽然之间变慢?
高高扬起的船头仿佛王座,锐心傲立船首,冷漠地注视着大船正前方,海面上一处小小的黑点。
那是一叶小小的扁舟,与大大的海船相比,渺小地像一只蚂蚁。
巨兽脚下的蚂蚁。
可如今这只小小的蚂蚁,竟挡住了巨兽的去路!
因为舟上有一人,黑发黑袍,默默凝视着天边炽烈的云霞,凝视着海面上如酒的夕阳。
舟横,他侧身而立,所以留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侧脸,只是右手还未出鞘的剑,遥遥指向身侧的大船,一股磅礴的剑意慢慢阻住了大船的行进。
他的左手是一个酒壶,长袖半湿,连拂过的海风都是一场酒气。
波浪开始翻涌炸裂,那大船竟是完全停下,在这还未曾出鞘的一剑面前,诺克萨斯的庞然巨兽,不得不低下了它高贵的头颅!
“我来了。”他这样说道。
他的声音很小,却穿过了风声浪声,海鸥的悲鸣声,来到了锐心的面前。
“我知道你会来,只是不曾想,你会来的这样快……”
喃喃的自语声还残留在着淡香的空气中,少女已然跃下高船,向那小舟上的黑袍人逼仄而去——
白衣飘飘,像是凌舞于天地沧海的蝴蝶。
古剑出鞘,光影间,犹如夕阳下洒落的一片细雪!
……
……
德玛西亚,三十二宫。
白色高塔。
“九殿下,今天的预言指导就先到此为止吧……”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理了理袖口,望着眼前的少女笑了笑道:“虽然殿下天赋异禀,可毕竟身体有些柔弱,这样持续消耗精力的话,并不会起到很好的效果,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眼前的少女,正是安琪拉。
“好的,先生也请回吧。”
送走了老人以后,安琪拉也要离开了,这里只是她修习的地方罢了,可当少女正准备离开,漫不经心地向窗外一瞥的时候,不由得微微怔了怔。
下雨了呢。
一连好几日的晴天,想不到今天傍晚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
雨声淅淅沥沥,不是很大,天空却是阴暗,夜,随着一场雨,竟比往日早来了好些时辰。
洁白无暇的小脚轻轻踩在松软的地毯上面,少女轻轻走到窗前,俯瞰着天地间密密麻麻的雨脚织成的街景,有些调皮地笑了笑。
她轻轻呵了一口气,在冰冷冰冷的玻璃窗上面凝成了一片迷雾,于是,窗外的风景便有些模糊起来。
她伸出手,用温热的手指划去窗上的雾气,只是划着划着,却划出了少女心底,一直思念的名字。
你还好吗?
少女轻轻跪坐在松松软软的地毯上,那粉色的裙裾与长发一同散开,如同四月将至未至时,那温婉的桃花。
……
……
飞艇快到傍晚时到了学院外面的一个小镇,似乎这个小镇只是单纯为了接待诺克萨斯的飞艇而准备一般,有帝国风味的可口食物,也有帝国口音的商贩,还有帝国的衣饰与刀剑。
其中的一些刀剑看起来还蛮不错的,止诺早就看着锐雯背着黑色破剑略显穷酸的样子有些不爽,此刻嚷嚷着非要送给锐雯一柄剑,却被锐雯笑着拒绝了。
这柄剑是祖上所传,剑在人在,剑亡人……也在。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