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换剑了吗?
夜里,锐雯半躺在松软的床上,借着窗外的月光,轻轻擦拭着手中的黑色重剑。
这柄剑的锋刃微卷,大大小小的豁口散布在在剑刃的边缘,似乎告诉着锐雯它经历过怎样的伤痛。
剑身坑坑洼洼,如同泥地里面下过一场暴雨。
他知道老人说的没错,他的确该换剑了,这柄剑已经不如当初那样锋芒,不如当初那样沉重,甚至在第一次易手的时候,它就已经有些疲惫了。
那日大漠,欧利昂倾尽所有真理于一剑,已是半步法则,却被锐心一剑刎喉,落寞死去。
这柄剑承受了魔族骑士的所有真理,等到盘绕剑身的苍蓝火焰燃烧殆尽的时候,它已是有些破败的样子。再到后来的后来,在祭奠老人的那场战斗中,这柄剑面对法则强者,在血红色的禁术天空下,斩了不知多少法术,而法则的碎片带来的侵蚀,给这柄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它连巅峰的真理都承受不住,又怎么承受法则的线条?
如今锐雯已是青铜巅峰,与老人一晚的交谈,让他隐隐有着突破那层壁垒的感觉,他知道这柄剑承受住自己莫名的元素已是极限,而自己,终究有一天会知晓真理,到时候,这柄剑又该何去何从呢?
还是会离我而去吧……
这柄剑有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悲伤,太多的见证。锐雯总会想起在那个有些艰难、有些奔波的日子里,这柄剑与身边的人,陪自己所做的一切。
如今它垂垂老矣,破败不堪。
该换剑了,没错,可我就是不想换剑。
锐雯擦拭完这柄剑以后,将这柄剑轻轻放在桌上,凝立了半晌,喃喃自语。
“可惜,我不是一个铁匠。”
他回到床上躺下,并没有马上睡去,看着窗外有些灿然的星空明月,心中却想着老人临走时所说过的剑墓。
藏天下千万剑,那该是怎样的景象——如果那是田垄,是否是剑如麦垛?如果那是山岳,是否剑如树丛?
如果那是大江大河,是不是惊起的每朵浪花中,都藏有一把剑?
也太不真实了些……
想到这里,锐雯不由得自嘲一笑,心中笑骂自己想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进入那卷书中的只有初入武院的新生,与自己又没有太大关系。想来想去,自己也只是想见识一下那藏天下千万剑的剑墓罢了……
便沉沉睡去。
……
……
第二天,帝国的少年们在吃饭的时候又免不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只是这次倒是谦和了不少,毕竟今天就是到学院的日子,谁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帝国的尊严。
锐雯这次则是离他们近了许多,一边用汤匙舀起一勺银耳莲子羹,放在嘴里慢慢品味着,一边抬头看着这场不知所谓的争吵。
他从老人的口中知道了少年们争吵的原因后,便对这件事情不怎么上心了,毕竟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而且在幻境中,又不是真的会死去,更何况里面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形自己也不得而知,自然也没有必要帮他们出谋划策。
额,就算是出谋划策的话,有没有人听自己的也是一个问题……
他仔细想了一会儿,得出这样的结论后,便有些开心地吃了起来,只是这时,一个巴掌嘭的一声,很是有力地拍在了桌子上面,桌上那盛着银耳莲子羹的瓷碗倒是吓了一跳,蹦出了一颗红豆。
耳边传来了止诺有些气愤的声音——
“锐雯!你倒是说说看!”
锐雯抬头看去,坐在他身旁的止诺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与对面的迪恩梗着脖子瞪在了一起,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怒意,拍在桌子上的手气的竟有些微微颤抖。这一刻不知怎么的,锐雯忽然想起了上一世那个叫做辩论队的东西,据说那些人在辩论的时候,虽然一副彬彬有礼唇枪舌剑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在想着把对面那碧池胖揍一顿的景象……
“嗯,有些甜,不过很好吃……”锐雯仔细地尝了一勺羹,转头看向止诺道,“听说吃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你要不要来一点儿?”
“你……我来你个头!谁让你说这个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锐雯则是摇了摇头道:“无非就是在那幻境中拖延时间而已,为什么一定要听谁的指挥呢,找个地方藏起来不是蛮好的吗……”
“哪里会有那么简单!在那幻境中,身份不同,立场不同的人一定会相遇的!你根本就无法预知你周围究竟是怎样的敌人!相遇的结果,要么有人认输,要么分出生死,然后是下一场生死……”
“那也好办啊。”锐雯又拿了块酥酥的甜饼放进了嘴中,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你们就一直走在一起好了啊,看到有人就弄死他们,反正你们人多,这样各个击破,就算对方有一千人的话,你们九个人打一个,只要打一千次,不就赢了嘛……”
坐在锐雯对面的晨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叫打一千次,哪里有那样的好事。幻境太过庞大,如同一个天地,每个人在幻境中的位置都是不同的。我们其中几人,就算相隔数十里都极有可能,更何况帝国的敌人太多太多,而作为帝国新生的我们,太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锐雯倒是瞪大了眼睛,很是粗鲁地咽下了口中嚼了一半的酥饼,惊讶道:“你们谁都找不见谁,还指挥个屁啊!”
少女没有说话,旁边的斯托克则不屑地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