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她妈来得飞快,快得沈懿才刚打包衣服准备逃难就被他妈堵在了门口。一见他妈那黑脸架势,沈懿心里一抖直觉这关不好过。沈家一贯是严母慈父,对儿子又是全武行教育,常年被打出来的教训,一见他妈黑着脸站他门口,沈懿手一挡就往后跳,嘴里赶紧认错:“妈我错了!我不该在帝豪刷这么多钱!”
“什么?”谢忱她妈这回还真不知道这事,一听沈懿认错,揪着儿子赶紧问是怎么回事。
沈懿这回苦脸了。
谢忱接到沈懿电话时她正和乔冷在咖啡厅里做作业。将近期末一些选修课先布置了作业,乔冷写论文谢忱做翻译一时各自忙。咖啡厅里没多少人,连说话都是小声窃语,谢忱的多啦a梦铃声响起时破了一时的静谧显得格外响亮。一接通就听沈懿在电话那头咋咋呼呼,隔着电话都能听出那头自个儿撞枪口上的郁闷感来。
事情都被他们妈知道了谢忱也只能安慰几句她弟,等沈懿咋呼完顺道问了一声“我们妈是有什么事来的?”那能唬得沈懿心里一抖自个儿往枪口上撞的黑脸架势,怕是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小舅!”沈懿在那头依旧跳脚:“小舅说要出家去了,咱妈可不就心急火燎地赶来。”
“什么?!”谢忱给听愣了。
谢忱她小舅沈艾,著名书画家,自号孤舟居士,39岁未婚,这两年还喜欢上了佛学。这是书画家沈艾的外在,在谢忱的记忆中,她小舅就是个闹腾不断的主,虽然她和沈懿都很喜欢这个时不时带来点新鲜事物的小舅是了。
她小舅按他们沈家庄的老人们的话说,是个脑瓜子特别伶俐的奇才,武,只使一半的力就能得两倍的成绩。彼时谢忱她大舅在军队三四年都不曾回一次家,她妈和她爸则在国都,一个在武馆当教练一个在饭店学艺,只一个老来子的小儿子在前,谢忱她外公外婆难免宝贝些宽容些,这一宽就宽出各种问题来了。初中时仗着自个儿的身手打架斗殴当校霸街霸且不提,到了高中,人帅嘴甜,成绩好,运动好,打架好,手上还有钱——那时候谢忱她家的家境不错,她外公有个武学宗师名头,她大舅有各种军功章,在市里边相当有面子,她小舅在这时期招了不少桃花。彼时她小舅还中二期呢,自觉天大地大我最大,仗着学习好班里老师那里倍有面子,在外边又是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当时有个女孩喜欢她小舅喜欢的紧,天天追在他后头,也不知怎么地过纲过线给整出了个孩子,事情大了。
女孩家家里复杂,偏偏还重男轻女,出了这么大一挡事,那女孩也给吓怕了只捂着不说,等到瞒不过去给家里人知道了又是打又是骂闹出个小产,等到沈家知道赶过去时已是生命垂危。
那时候电话才刚开始,谢忱家是沈家庄第一个装电话的人家,四千块钱六位数的电话,谢忱她外公有面子还能挑个号码。女孩家在隔壁的邵村,彼时村里一出事全村人都来围观,邵村当时的老村委一看事情不对头,听女孩说出个名字,赶紧到村委打电话给沈家。沈家正吃饭呢,那时候谢忱她小舅还不知道外边哪里混着,她外公则在喝酒,十来年的老习惯,晚饭前一斤黄酒,酒才开了个瓮,一口都没抿上就听说这事,“砰”地一声谢忱她外公摔了酒瓮招呼了几个徒弟赶紧往邵村赶。
沈家庄的人一姓出身,在外格外抱团。彼时谢忱她三堂舅是开公交的,从沈家庄到市里一天四趟,晚上这趟刚回来呢,就见谢忱她外公领着群徒弟气势汹汹往外走,一问知道了事招呼一声全上了车,伴着突突马达声就超速开往邵村。直接开到村头,那邵村的老村委已经等着了,见是谢忱她外公一脸凶煞地带着徒弟们来没见到闹出事的小兔崽子的身影,心里也嘀咕着。等到了女孩家门口,谢忱她外公一开口就说先送医院,然而女孩家还不肯,这边都生命危险了那边还拦着说丑事不让送,气得谢忱她外公带着徒弟将人打趴下了抢了人就往医院里送。可惜还是迟了。
混事不知的谢忱她小舅被押来医院时就见他家的一群人围着手术台上盖着白被的人低头默然,白被上浸出了红色的血,染了一片鲜红得刺眼。一见这小兔崽子,谢忱她外公抓着人头就摁在女孩的手术台前,才花季的女孩就这么一尸两命地去了,手术台前血溅了一片,看得谢忱她小舅哀嚎,又是恐惧又是懊恼。谢忱她外公真气狠了,踢跪了谢忱她小舅的腿让他磕头,磕了三个拿了近旁的拐又狠狠地打了他十来记,打得他背上青紫哀嚎不已这才被他徒弟们给劝住了。
女孩家嫌丑事不管人,丧事是谢忱家给办的,谢忱她外公让小舅给起灵,按着沈家媳妇礼办,办完了关起门来,对着谢忱她小舅又是一顿打,这回是真打断了谢忱她小舅的腿。
这事谢忱她外公从小到大当反面例子跟他们说,谢忱知道,沈懿也知道,就为她小舅以前做出的这些事,在第三代的教育上谢忱她外公是格外严厉。谢忱她一个女孩子归她外婆管没什么感觉,沈懿就比较倒霉了,从小被管到大,初中时严防他打架斗殴持强凌弱,高中时严防他早恋。彼时帮沈家庄信用社员工做任务,谢忱和沈懿都是年龄一到有了自个儿的银行卡,谢忱的卡被她外婆收了,沈懿却是没人顾到,他存了不少压岁钱,等到和同学出去就开始大肆挥洒,又是请客又是付款,很是充了一把大哥的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