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芷沅对晏未央的感情很复杂。
初识他时,纵使只是深秋季节,但他已全身都裹在黑狐裘里面,似乎极其怕冷,那时,她只觉惊,诧异原来这世竟有这等怕冷之人,并且还是男子。
不过,不论如何,她都知晓自己只这一照面,便信任他不会与她成为敌人,这种迷之自信,来得毫无缘由。
后来,使臣会面的宫宴,也不知是夜色撩人,还是,许多事情已经在不知不觉做出了预测,那莫名的悸动不知是因何而生,更不知是因谁而起,只知,在最后那句“不会与你为敌”,她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两下。
再后来,她因月华而失魂,雨夜狂奔于街头,差点儿死在疾驰的马蹄下,那时,她不知他是用何种方法救了她,但那双隐藏在面具里的眼睛至今还映在她的心里——
那是一双充满惊惧、慌乱、痛苦、后怕种种复杂情绪的幽深黑瞳。
如此看来,他们并未见过多少次面,可为什么她还会因他而变得不像自己呢?好似那日在福源酒楼再遇时,她清楚知道自己并非是因惊讶而慌乱。
她想否认,想不承认自己知道,但她知道,这种慌乱是因深埋在心底里的悸动。
那时候的她,是讨厌自己的。
为自己三心二意而恼恨。
可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生怕自己有个什么闪失,焦虑不安得甚至都忘记掩饰他的声音的人,她又忽然觉得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莞尔一笑,她忍着胸口处突然而起的剧痛,皱眉提醒道:“我没事,你注意身后。”
看着她额头因疼痛冒的细密冷汗,晏未央只觉心如刀割,恨不得杀尽在场的所有人,转过身,跃起甩手一剑,将两个欲将偷袭的人毙灭。
无生和穆柳还在边打边刑讯,晏未央恶狠地转了一圈只剩下四分之一的黑衣人,只冷声道了一句——
“既然你们不说,那去死吧!”
便运起无相九宫决,将堪堪提起的内力洗漱运至手软剑,只见银白健身忽地渐渐染冰霜,白色雾气从剑身袅袅生起,好不诡异。
一个原本靠近他的黑衣刺客见此,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他勾唇嗜血一笑,“现在怕了?”
“呵!晚了。”
猛地跃至半空,剑扫一圈,所过之处,爆响不断。
“主子,不可!”
不远处,正努力奋战杀敌的无生不经意错眼见他如此,只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
手下杀敌招数越来越狠,无生堪堪越过堵成人肉堆似的刺客,从几十米开外,来到距离晏未央只剩几米的距离。
看着晏未央因妄自催动无相九宫诀,致内伤加深的情景,只得劝道:“主子,你的伤……”
“闭嘴!”只是,还未说完,便被晏未央狠厉打断。
晏未央擦了一把嘴唇出的血迹,摊开满手血色,心里了然此次内伤必定难以愈合,但是,那又如何?
“去保护郡主,若是有个闪失,你也不用活了。”
“不,属下去外圈,主子在里面保护郡主。”
“你能速战速决?”
“……”
没有理会无生的劝告,或者说直接无视他所有的不赞同,晏未央只这么吩咐了一句,便径自往外圈去,因着无相九宫诀,此时他的速度不止提了两倍。
知晓自个主子不是他们能劝说得了的,故此,无生也只得领了他的吩咐,乖乖站在芷沅身边,护着她,不让任何一个黑衣人靠近她。
可自晏未央使了无相九宫诀后,无生的保护也显得很是多余,敌人都在外圈被扎死了,还有他们内圈里面的人什么事儿啊?
“他的功夫有问题?”她看得明白,自晏未央的功夫提来后,无生的表情没有qīng sōng guò。
“这等事还请郡主问询主子,属下没得吩咐,不敢随意透露主子的信息,免得那个一不小心,被人卖了,还得给人数钱。”
胸口的剧痛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丝毫减缓,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紧咬唇。无生他是什么意思,芷沅当然看得明白。
不过是觉得她不顺眼,拖累了他家主子罢了!
若是以前,暴脾气她早一巴掌拍飞她的脸了。
“哼,试问有人敢买么?”
“……”
如果有人买,那他们主子可是以金钱来衡量的相当于物质性的黄白之物罢了,而若是没人买,那便是你们这些人不守规矩,都把人伺候成这龟毛的鬼样子了,哪里还会有人买呢?
所以,不管是买还是卖,他们家王爷的名声都不用要了,当然,这可还需要她的尽心宣传啊。
默默撇过头,无生不理她了。
“无生……”
看着还在杀敌的男人,芷沅忽然而然在这种危险境地内出神了,她轻声唤了一句,似乎是想要询问他什么,但后来却又没有了下。
无生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脸除了痛苦的表情之外,还有茫然。无生自然不晓得这突然之间发生了何事,但是,这不妨碍他再次感慨女人是麻烦生物。
果真,女人心便是海底针啊。
“如何,可有受伤?”
只这么会儿,穆柳也从另外一边赶过来了,如此,场外圈也只剩晏未央一人了,但虽如此,却又不得不说,这其实更像单方面tú shā,至于是谁屠谁——
废话,当然是晏王爷像屠猪一般屠这些个让他心尖的人不知为何难过起来的黑衣刺客。
“没有,郡主,您怎了?可是心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