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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山水库就在他们镇跟另外一个镇的交界处,是在号召江山处处红的时代搞的,一举解决了两个县的饮水问题,时至今日。
当年建这个水库,可是全县的盛事,村村出人,男女老少齐上马,前前后后搞了几年,规模极其庞大,环绕了好几个山头,连绵不绝的小湖泊,连在一起,愣是望不到边!
因为其大,当地人一般不叫水库,而是喊做马山湖,要放在今天,想再搞这么庞大规模的工程,基本不可能!单是征地补偿跟人工成本,别说一个县,就是一个市也承担不下来。
“来,先喝点汤!”县长很是客气,亲自给吴晨盛了一碗汤,他们到了水库后,听完报告,再看看水库的水位,以及各种监测设施后,就到了午饭时间了。
先上来的是鱼头汤,鱼是水库养的大头鱼,十多斤重,砍下鱼头,先用油过一遍,再跟豆腐、萝卜丝、小芹菜一起熬煮,直到汤色浓白如浆,最后放点香菜,色香味俱全!
“谢谢涂县!”吴晨不敢怠慢,站起来,双手接过碗来,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父母官了!口头相传,他也知道县长姓涂,是隔壁县人,到任不到两年。
“都是自己人,不客气!哈,前一段去省里汇报工作,还跟徐处一起吃饭来着。”涂县长笑呵呵的说道,他虽然没有见过吴晨,不过听徐处话里话外,跟吴晨可很是亲密。虽说吴晨已经辞职了,有点可惜,不过关系还在么!
“辛苦你了!”吴晨自然是听出涂县长的话音,但也不知道怎么接嘴,只好呵呵一笑。
这种官场自来熟的本领很是重要,他偏偏就是学不会。他们老家是农业大县,也是全国的贫困县,跟徐志飞管的口子,倒是有很大的关系。
好在这句话,吴晨说得倒也不违心,这段时间,全县遭灾,的确够书记跟县长忙的。
“幸苦什么啊!那都是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嘛!”涂县长张口,就先表明了立场,这才转口道,“这么大的天灾,谁也没想到么,有很多地方,需要总结教训啊!”
吴晨对他的套话一点都不陌生,自然也没有反感,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生态文化跟言行习惯,未必就有高地之分。只是听到县长开口并没有夸大成绩,而是先承认教训,这就不一般了,要知道,吃亏就是福,先打自己板子,别人就难下手了。
他随口跟大家虚应着,对于基层政府来说,天灾这种事,跟**还不一样,如果是桥塌了或者矿难之类的,那没二话,领导责任就够他们这些一二把手喝一壶的了!
但是,如果是天灾,那可就两说了,应对得当的话,对于当地官员来说,则很可能坏事变成好事!
这就令吴晨有些奇怪了,如果这个涂县长真是不糊涂的话,就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局面。
从目前来看,这些家伙显然是没有意识到媒体的力量,刚开始的时候,反应就慢了,后来又被陷在救灾这件事情上面,根本就没有人去管宣传,除了官方媒体,在第三天开始每天发一两篇通讯,讲讲那个省领导又到哪里视察之类的屁话外,再没有其它的声音,完全淹没在民众的声讨声中。
吴晨在跟徐志飞通电话的时候,也聊过这个事,此刻最主要是从细节处入手,多积极主动的通过网络这类平台,发布一些感人的小事情,微镜头,把公众的视线,从政府身上转移到人与灾难的交点上,唤醒世人的怜悯之心,从而模糊矛盾的边界,把舆论的方向给扭转过来。
“呵呵,的确是有些措手不及!听说很多物资到了之后,都没有人接收啊,网上反映很不好。”吴晨想着事,就稍微提了一句,这个他也听黄晓琳在电话里讲过,她们的物资到了之后,都没有人理会他们,就算有人接收,往往早上到的货物,也要到晚上才能搞完,搞得到处是怨声一片。
“屁!有些人就是瞎搞!”县长一听就火大了,最近的风声,的确对他们很不利,可怜他熬了几天几夜,陪完这个领导陪那个,回家还得听儿子念叨网上骂他的段子,“说实在,要能不要,我真想求他们别送来了!”
也难怪他委屈,大水漫城的时候,人命是最重要的,他们全部都在救人,按片区清理。那时候,恨不得把老婆孩子都派出去,哪里有人手去接受物质!加之道路本来就不通,很多车辆堵在外围,连来救援的武警,都被塞得只能靠步行。
等缓过手来,抽调民政部门出来接收物资,好吧,一车方便面得卸一个多小时,一天能卸多少车?后面来的,照样堵在路上,成了长龙。
“唉!清淤、消毒、防疫…处处要人啊,全政府大院都出动了,连看大门的大爷跟厨房的大妈都加入,也不够人呐!现在又不比以前,一动员哪怕没人手!现在干什么都要钱,民工从一天三百,直接涨到一千,钱也就算了,特殊时刻特殊处理,咱虽穷,却也不欠死人债,问题是就这价格还找不到人呢!”县长很是不忿的抱怨着,这里除了吴晨,剩下的就差不多都是他的“嫡系”了,这几天的委屈一下就倒了出来。
吴晨也知道这些都是问题,基层官员不好做,县长镇长更难当,身边一个老大压着,下面一群人看着,外面还要一堆人骂着。
他只是想提醒宣传的重要,特别是一些细节处,不能让舆论一边倒,这样会很被动,不聊却引来县长一腔牢骚,他也就干脆不说了。谁都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