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若是哪日她不在了,就将此画交给……”老李声调喑哑,说到女儿的死,再坚强的人亦是心如刀绞。
“就将此画交给前来送骨灰之人。”他亦是忍着悲痛说完了这句话。
说罢,又是老泪纵横。
这么说,二丫是对她自己的命运早有预兆?
但又是谁,将这命运早就做了安排?
剧中人。
局中人。
林芷恍然明白其中缘由。
她将二丫的画仔细收好,看着老李的双眼道:“李伯,这包子铺尽早打烊,还有……”
她顿了顿,本想告诉老李,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从未见过自己。
但是,话到嘴边,林芷却说不出口,如果她的猜测正确,那么,如今便是己方在明,敌方在暗。
林芷努力让自己的神情平静,她不能让老李看出丝毫端倪,这个已经失去女儿的可怜人,此刻唯一的寄托,或许就是找到杀害二丫的真凶。
“我走了。您多珍重。”林芷这般说道,转身离去。
“姑娘,”老李步履颤颤跟在她身后,“我哪儿都不去,我在这儿等着你的消息!”
林芷停下脚步,她回身看着老李,“如若这沙镇两城回复往昔,黑是黑,白是白,阴阳分明,魂归故里。那么,便是我还二丫一个公道之日。”
“阴阳分明,魂归故里……”老李低下头,重复着林芷的话。
林芷说罢,便再度转身向外走去,只听得身后老李急急唤道:“姑娘,你是谁?”
“我?”林芷没有停下脚步,“到那时,您自会知道我的名字。”
她说着,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包子铺。
天空中,阴阳两城的那道分界线,已如大片洇染的墨迹,浑浊的令人不安。
林芷向着黛黎的小院走去,方才在老李的包子铺中,她得到太多的讯息,此刻,她迫切需要找处安静的地方,将这些零散冗杂的线索在脑海中细加思索,抽丝剥茧。
依照老李所言,二丫对这一切的发生都是早有预兆,但她当日身中蛊虫,已是无能为力,因而,只能将她所知的“画”出来。
林芷忽然又想起之前在杏花林时,铁老三,王屠户……
那几人莫不是说到这“妖蛊”之时,便语无伦次,魂不守舍。
看来,他们都不知被施了什么法术,蛊虫之事成了他们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而唯有二丫,凭借着残存的意识,画出了她的“噩梦”。
可是,她为何能够预知未来?
林芷坐在黛黎院中的那口石井前,她看着这井水倒映出那抹暗淡的月,难道,自己所做的努力都是白费,事到如今,她依旧是活在周美华设定好的剧本里?
但身为剧中人的二丫却提前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这是否就代表着……
林芷心中一沉。
那个她最不愿承认的猜测或许已然成真——
周美华!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周美华!
她来了!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这为何天生异象,为何二丫会预先看到死亡的结局!
林芷起身向着木屋疾步走去。
周美华不会无端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必然是做好万全之策,有恃无恐。
林芷坐在桌前,她翻开黛黎曾经的信札,只有那些一笔一划详细记录的过往,才能找出周美华过往的蛛丝马迹。
天,渐渐亮了。
“呵……”林芷疲倦的将脸埋在胳膊中,她揉了揉酸胀的双眼,不用说,这双眼估计红的和兔子没有两样。
她看着面前堆叠如山的信札,上次只是匆匆一览,如今仔细翻阅,信札所书之事,却又是这般的沉重。
林芷早就明白,单凭一己之力,是无法改天换地与周美华对抗。
更何况,眼下潜伏在沙镇的蛊人越来越多,不知何时这里就会变成一座妖城。
事到如今,老白龙已不是最大的敌人,周美华下一步会如何?
林芷不知道,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周美华已经来到了沙镇。
“周美华……”林芷默念着这个曾折磨了她许多年的名字,原来她与这位继母的纠葛,并没有随着死亡而终结。
林芷放下信札,站起身走出木屋,屋外,清晨的气息冲淡了些许乏累,但是,林芷面上却并未曾有丝毫轻松之色,她一夜未眠,揣摩周美华的心思。
那些她努力遗忘的过往,又如排山倒海般纷至沓来。
周美华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她可以委曲求全的说是为了爱情,守在林芷的生父林桦身旁数年,如发妻般的照顾他饮食起居,看似全无野心。
她也可以把握机会,不动声色的雀占鸠巢,使林芷的母亲黛黎含恨离去。
而林桦,那个酿酒颇有才能,但在情感上却优柔寡断的男人,终其一生都活在追悔之中……
林芷湿了眼眶,她忘不了当父亲病入沉疴之时……
那个曾经风度翩翩,英姿勃发的林芷酒业董事长,那个无所不能,呼风唤雨的父亲,与病床上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是那样的虚弱,两颊凹陷如披着人皮的骷髅,“小止……”
即使在昏迷之时,林芷亦是父亲最深的牵挂。
“父亲!”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外的林芷试图冲进病房。
然而,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周美华只需一个眼神,两名强壮的黑衣人立刻站在了林芷面前。
他们如坚实的墙,隔开了林芷与林桦的联系。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