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妹,婉妹……”不知过了多久,花清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沙婉儿连开门的力气都没了,她气若游丝道:“进来……”
花清泉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碟东西,他放于桌上,向着沙婉儿走来。
那阵浓烈的血腥气挥之不去,沙婉儿痛苦的扭过脸去。
花清泉也自知污秽,便停下步子,看着沙婉儿笑道:“婉妹,来,看看我给你做的兔肉。”
不说兔肉还好,一说这……
沙婉儿连连干呕,“拿出去……”
她看着花清泉在发怔,不由怒道,“拿出去!”
那血腥混着油腻,沙婉儿眼前不断浮现那只无头兔子,倒在血泊中的兔子……
若非那次花清泉“英雄救美”,沙婉儿只怕对他根本没有丝毫印象。
想起当日……
沙婉儿做梦都想不到,那个能被街头小贩肆意欺负的花清泉,竟然会变得如此暴戾。
是什么让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性情大变?
沙婉儿猜不透在花清泉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然而,她并不关心花清泉为何会变成这样。
阵阵抑制不住的恶心,让她没有精力去思考这其中的缘由。
沙婉儿吐得筋疲力尽,她跌跌撞撞的推开屋门,然而,院内的血腥之气却比屋内更甚。
活不成了……
活不成了……
她关上房门,颓然的靠在门前,这般想到。
花清泉从柴房内走出,他听见沙婉儿推开屋门的声音,然而,却又看见她猛地将门关上。
这是为何?
花清泉看到地上那滩兔血,他有了答案。
这沙府的千金小姐,还真是娇弱啊……
他摇了摇头,这么个吐法,只怕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美人儿是需要疼的,花清泉很明白这个道理。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染上血迹的衣衫,沙婉儿的屋内,倒是有他的衣物,但是……
但是这会儿进去,恐怕沙婉儿又会使出大小姐的脾气。
花清泉搓了搓衣角,这还真是有点难办。
“清泉,”沙婉儿在屋内虚弱的说道,“你能去买碗白粥给我么?”
花清泉忙向着屋前走去,“不用买,我这就给你熬!”
“去买!”沙婉儿在屋内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似乎花清泉身上的血腥味儿仍是那般浓烈刺鼻,她开始不住的干呕。
“好,好好,”花清泉向后连退几步,“我去!我这就去!”
他说着,便向着屋外走去,临走,犹豫了下,居然没在院外加锁。
他要看看,这位昔日沙府的大小姐,是否真的被自己震慑住了,从此断了那些念想,同他花清泉好生过日子。
“婉妹,我很快回来!”门,被花清泉带上了。
随着他的离去,沙婉儿房中的门,亦是被推开了。
沙婉儿立在房前,她望着那虚掩着的大门,小心翼翼的绕过那滩兔血,然而,就在她几乎能望到院外的行人之时,沙婉儿却犹豫了。
万一,花清泉并未走远呢?
万一,那些人与花清泉相识呢?
院内,兔血的腥气萦绕不散,沙婉儿的手,慢慢的,慢慢的,从大门上放下,她立在那里,许久后,垂目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她认了。
沙婉儿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兔子。
不死不活的被折腾着,如若反抗……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向着床角挪去,无论如何,她要活。
院中,干涸的兔血散发着异味,蚊蝇蜂拥而上……
花清泉走在街上,他向着粥铺走去。
沙婉儿这样大小姐的脾气,令他很是无奈。
可谁让自己喜欢她呢?
花清泉咧嘴笑了,他真想告诉沙镇的每个人,那倾国倾城的沙婉儿,如今就在自己的小院里……
嘿,嘿嘿……
花清泉就是这么想着,都觉着得意。
他来到粥铺,掏出几个铜板:“来碗白粥带走!”
那粥铺的老板长得就和年画里的娃娃一样白白胖胖,花清泉今儿心情好,看着那老板舀粥,他在旁打趣儿道:“怪道人常说白粥最养人,贾老板你可是活招牌啊!”
贾老板将白粥舀在青瓷碗中,热腾腾的粥上飘着米油,他将碗端给花清泉,“那可不,我这每日都要喝上三大碗呐!”
他说着,又向后一指,“要么您进来瞧瞧,咱们店里的小菜,也是一绝呐!”
花清泉捧着粥,他探头向店里望了望,“改日吧!”
粥店老板一笑道:“随您。”
他又跟着嘱咐道:“那碗明儿可记着给我送来啊!”
“知道!”花清泉已是转身走了几步,不耐烦的说道。
啰嗦半日,却只买了碗白粥,粥店老板望着花清泉的背影,小声啐道:“吝悭鬼!”
花清泉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那沙婉儿说是小姐脾气,但许是知道沙府倒了,她再无靠山。
沙婉儿平日里吃起东西,倒是荤素不忌,何以今日口味儿忽然变得斯文起来?
花清泉走着,走着,心里有了计较。
待他回到院子,看那大门虚掩,便是一笑,扯着嗓子大声道:“婉妹!我给你把粥买回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沙婉儿从屋内出来,她虽是有些憔悴,但比方才花清泉出门之前,已是好些了。
“来,趁热吃。”花清泉将粥端进屋内,又不住拿眼觑着沙婉儿。
沙婉儿丝毫不觉,她的注意力都在那浓稠油润的白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