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温热的暖阳中隐约有股寒风掠过,也不知何时,院门口飘然的站着一位女子,身影模糊不清,似乎是在梦中见到的一般,那女子轻踏步,穿透一道水波进了这幻境中。
我心中苦笑,本尊还是没能逃出这命运,该来的终究会来。
女子白裙如水浮与地面,她足下开始有冰晶蔓延,带着微雪飘落,我周围原有的一切都渐渐淡去,奈我如何抓取也无济于事,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冰花绽放,我想哭,却已然没了力气,只对那女子的身影淡淡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脑袋嗡的一声,便彻底没了知觉。
不知本尊睡了多久,再醒来时我被人抱在怀里。
周围寒风呼啸我全然不想理会,将身上裹着的兽皮紧了紧,继续重温那竹屋前的美梦,还有同爷爷时隔千年的最后一次重逢,因为这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了,这里就是冥府的入口,古灵雪山。
寒风呼啸,席卷起地面的雪片,似银花飞刃斩金断玉,似上古巨兽哀嚎狂舞。
抱着我的人,正是将我从罗刹幻境中拉出来的那位女子,冥府八大弟子位列第四的杜雪竹。
论辈分我应该叫她声四姐,四姐身形本就纤细轻盈,在狂风暴雪中更是柔弱至极,她此时蜷缩在斗篷之中,任由身上的银羽雪袍被狂风吹的呼呼作响,也要将我紧紧拥在怀里生怕有闪失。
这柔美的怀抱,久久不曾体会过,我从小不曾见过母亲,唯一给过我母亲般温暖的女子只有她,温软的怀中似有那一股难以言喻的甜香,不知为何,她的怀抱总是跟别人的不一样。
在这终年冰封的古灵雪山,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其中,就算是早已经仙身道骨的灵修之人,若是在这里迷了方向,恐怕也难抵这古灵雪山的寒气,轻则霜寒入体伤及五脏,终生恶病缠身痛不欲生,犹如活死人。重则灰飞烟灭,三魂七魄都将被冰封于此,不生不灭永无轮回。
这雪山似乎比我那时更为横暴,想必我身上这御寒的兽皮也是来头不小,只不过总觉得有股子怪味。
至于四姐的银羽雪袍乃上品灵器,再加上卓越的修为登峰造极,自然不必忌惮这霜寒。
若是说起来,这银羽雪袍还是我妖族的物件,那一年,妖界正南碧州岛颇给妖族长脸,老岛主身为妖族南斗大将军叱咤风云上千年,手握十万妖军镇守边界,曾与外族血战数次,名声显赫。后因年事已高,被那一任妖神赐了碧州岛做封地,让他寻个称职的人接班,自己好去安养晚年。
之后全妖族上下都尊称其为南斗海翁,从头到脚挂满了军功六界尊崇,但那老岛主却终日闷闷不乐,只因自己征战一生仍是孤身一人,膝下无儿无女,突然闲下来便觉得有些孤独寂寥。
在一次狩猎之时,南斗海翁无意间捡了一只受伤的小海狼兽,就将其认作干儿子取名乌北,全力助其修成正果。
那老岛主对这独子视如己出宠爱有加,亲自悉心教导,将毕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了乌北,准备让其长大后接自己的班。
老岛主凭着一对鎏金镂沙斧征战沙场,一生刚直不屈性烈如火,却唯独对乌北百般依从,可这等溺爱也彻底将这孩子培养成了六界第一痞子,自己一身正气攒了大半辈子的威望,通通糟蹋在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