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鞭声划破黑夜的寂静。
两辆马车先后急促的驶出后巷,将那挂着四盏‘奠’字白灯笼的睿亲王府后门,越甩越远。
才行至转弯处,忽听七八抽刀声,兹见那黑暗中窜出七八人,身着亲王府兵服制,人人手持钢刀,月光下,那钢刀反着光,森寒森寒,惊的马夫勒了缰。
一声嘶鸣,车内的鄂伦钻了出来。
“何人拦路!”
这一嗓子怒喝还未砸到地上,却见那七八人便抽刀砍了上来,一时间众人皆是慌乱,那些下人奴才纷纷有鞭子的抄鞭子,没鞭子的抄杌子冲了上去,纷纷乱挥的挡着刀阵。
马车内的鄂伦夫人吓的面色青白,小女儿福晴更是给四肢皆瘫,滚摔的福茹压在身下,惊声尖叫。
鄂伦自垫子底下抽出刀来,护在妻小身前,眼见那府兵的胳膊上都带着孝,已是怒极!
“好个睿亲王府,好个东太后,此欺我,辱我,今还要灭我鄂伦的口不成!”
鄂伦愤然至极,扬起手中的刀,大喊了一声:“给我杀!杀出重围者,重重有赏!”
一听有赏,人人精神,管他是奴才,还是随从,各个儿像是打了鸡血,一股脑的往前冲,也不知是为那出头太过拼命,还是怎么着的,兹片刻过去,竟当真打的那些手持大刀的府兵们节节败退。
而那些个府兵根本不恋战,只虚刀乱砍了一阵,便撒腿就跑,一个随从竟还打红了眼,拎着杌子追着打,自以为赵云过阴,无比勇猛。
然武将出身的鄂伦瞧着那些越跑越快的府兵,却是觉得相当不对劲儿,正当他分神之际,但见那七八府兵竟一步步自巷子口给逼退了回来,前方太黑,他瞧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然只从那脚步声上判断,至少不下五十人。
果不其然,但见黑压压一纵人拥了上来,那七八府兵立时慌乱了阵脚,转而便被制服。
少时,黑压压的侍卫中间撕出一道口子,身披月白氅子的陆千卷自其中信步而来,于马车前拱手。
“千卷来迟一步,大人受惊了。”
……
陆千卷带着鄂伦再次折回这品茹居时,佛尔果春、婧雅、讷敏,均已分坐厅堂的两面,较之刚才,似乎又多掌了数盏灯,便是夜极深,此处也显得格外亮堂。
许是人人都不说话,表情严肃,气氛胶着,生生让这厅堂瞧上去像是审案的公堂。
唯那厅堂中央的石猴子颇为闲适,已经过去的大半柱香时间内,她一直坐在凳子上,一手撑膝托腮,另一只脚百无聊赖的踩着那身旁的藤制摇椅,随着她一踩,一松——
那摇椅悠哉悠哉的慢慢摇着,只是苦了那五花大绑躺在其上的邓昌贵,若不是他嘴里头塞了三条手绢两条抹布,许是这会儿,大肠、苦肠等早就从胃里漾了出来。
直至陆千卷二人入内,邓昌贵算是暂时解脱,然瞧见他身后那鄂伦时,因作呕而猩红的眼珠子一瞪,条条血丝乱遭的纵横。
众目睽睽之下,陆千卷直奔石猴子而来,上前拱手道:“幸不辱命。”
此一动作,可是骇了众人。
便是他陆千卷并没有像往日私下一般唤她做‘女主子’,可此情此景,又哪里差的上这区区一个称呼?
要知道,今的陆千卷可是堂堂正二品吏部侍郎,睿亲王的得意门生,绝对手握权柄的朝中要员,任凭她一个三品内宫女官差遣,态度又是这般恭顺,不是冲着自己主子爷又是谁?
无人注意婧雅极不自在的眨了几下眼,因为彼时鄂伦已是上前,环视一周后冷声道——
“谁能给老夫一个解释?”
婧雅早已起身,满面关心,“亲家老爷,刚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鄂伦冷哼,“侧福晋既然连杀人灭口这样的事都做了,又何必不敢承认?”
屋内的倒抽气声绝不只婧雅一人,就连佛尔果春和讷敏都惊的瞪圆了眼睛。
“可是有什么误会?”婧雅严肃道,“亲家老爷说的,婧雅不懂。”
“你不懂?”鄂伦冷笑,“老夫虽以年迈,却还没老花了眼,府上侍卫的衣裳,我还是认得的!”
“天大的冤枉啊,亲家老爷!”婧雅不知来龙去脉,无从辩解,只能看向那陆千卷。
却听陆千卷道:“却是不然,不才带人赶到的时候,确实抓了八个袭击大人的府兵,诚大人所说,他们穿的,却是睿亲王府的服制。”
众人骇然。
婧雅怒道:“必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欲陷我们睿亲王府于不义!”
鄂伦冷哼,全然不再与婧雅辨,只拱手于陆千卷,“还未多谢陆大人相救,只是——”
那鄂伦经历了斯折腾,那早前怒火早已沉淀,彼时他脑子里,许多事情都清晰起来,他打量着陆千卷,不掩疑虑,“老朽有一事不明,夜深至此,大人怎会此凑巧带人赶到?”
“是我拜托陆大人的。”漫不经心的女声响起,说话的正是一直不曾作声的石猴子。
她让的?
众人皆怔。
然而谁的怔楞也比不过那鄂伦,因为彼时他才发现,那稍显暗黑的藤椅上,五花大绑着一个人。
不是那邓公公,又是谁?
“这——”鄂伦惊惧的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石猴子从凳
这时石猴子从凳子上起身,拧拧因久坐而发僵的脖子,咔咔响了两声后,她径直走到鄂伦前,随手指指那邓昌贵,开门见山的道:“我是谁,想必大人心知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