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
“光林,有何事要禀告吗?……”温明礼放下了手中的书籍问道。眼前之人神色慌张,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候光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人恕罪,属下犯了大错,弄丢了一样祭品,请大人恕罪。”
“丢了那样祭品?”温明礼冷静问道,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怒意。温明礼乃礼部尚书,已过半百的年纪,神清气朗,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书生的儒气,眉眼间却又不失几分傲然的正气。
“一个金杯……”侯光林抬起头颤颤巍巍道,“儒生们不小心把箱子摔在了地上……大人这事是我们做得不对,可是那前来护送祭品的祭师盛气凌人,还鞭打儒生们……这些年天祭司仗着陛下的倚重,越来越嚣张,都不把我们礼部放在眼里……”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陛下糊涂了,那天祭司弄着的不过一些唬人的把戏,当真能治国安天下?笑话!当年陛下就是因为听信了他们的谗言,温亲王一族才会尽遭屠戮。”温明礼眼带怒意,眉角的青筋若隐若现,“九濯这个妖人一日不除,天下便不得安宁。”
“大人,那祭师还说,要您亲自前去见他。”
“哦,好大的面子,是哪个祭师?我倒要亲眼去瞧瞧九濯养出来的好狗。”温明礼近乎咬牙切齿地笑着。
候光林有些惊愕,平日里的尚书大人翩翩有礼,待人和善,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这番模样是他未曾见过的,看来大人是真真恨透了大宗司。
传闻道,大人曾是温亲王的亲信,温亲王死后,他为了缅怀温亲王便将自己的姓改为温。大宗司九濯还曾将此事告知陛下,朝堂上大祭司向陛下极力上谏,要陛下以谋逆的罪名处死大人,当时大人毫无惧意,一脸坦荡,他怒骂了九濯一番,又劝谏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言语赤胆忠心情真意切,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忍不住为他仗义执言,连陛下都为之动容,大人才算逃过了这一劫。可是他与大宗司的梁子也就算是结下了。
天祭司,拥有比六部都大的官邸,坐落于皇城里最好的位置,纪帝为了大宗司方便与自己会面,还将天祭司建在了自己平日处理政务的兆阳宫旁,纪帝对天祭司地位偏倚之心,旁人可都是看在了眼里,故也恨在了心里。
“大人,礼部尚书温明礼求见。”一个白衣少年行礼道。
那人许久没有回应,只是反复玩弄着手中的翡玉扳指。
“大人,若是烦心,属下赶他走便是。”少年转身便要离去。
“不必了阿元,让他进来。”他一下子将手拍向了桌面,玉扳指在与桌面的碰撞之下瞬间裂成了两半。
“是。”少年命人清理了桌面,便退了下去。
“你……便是今日护送祭品的祭师?找本官来有何事?”温明礼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想起今日他鞭打儒生的狂妄无礼,便是一腔怒气。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此人丰神俊朗,贵气逼人,举止打扮俨然是个名门贵族的做派,可仔细一看,眉眼间却藏着些许阴鸷之气,给人极不易亲近的感觉。
“温明礼,找你当然是为了祭品丢失一事,莫不是找你来饮茶享乐的。”少年勾唇一笑:“此事你务必给我一个交代,祭品能寻回的话,算你们侥幸,若是寻不回……你就主动辞官好了。”
“你……”温明礼感觉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做人做事一向冷静,朝堂上,面对九濯这样的大奸人,自己都能沉着应对,今日却偏偏被这毛头小子弄得气血攻心。这小子,真是狂妄之极……狂妄之极!
温明礼心想,自己可是礼部尚书,堂堂的二品大臣,定不可自乱阵脚,他盯着少年,冷静道:“此事是我们礼部的错失,我们定会负责,可是听说你打伤了我们礼部的两个儒生,可有此事?”
“哼,是我打的又如何,做错了事不就要打,不打又怎么知道错了呢?”少年没有给温明礼反驳的机会,又道:“本祭师累了,没空跟你耍嘴皮子,命你三日之内寻回祭品,不然后果自负,阿元送客。”
“无知小辈,无礼无德。”一个听起来怨气十足的声音从侯光林的身后传来。
侯光林看着刚从天祭司回来,一身火气的尚书大人,连忙命人送来了一杯热茶。
“大人息怒。”他小心翼翼地将茶递了过去,可见温明礼思绪飘渺,并无搭理自己之意,只好将茶放回了桌上。
“光林,打探清楚了吗?”
“回禀大人,据打探,那人是天祭司的小宗司,九濯的义子……煜阳。”
“原来他就是小宗司,怪不得如此嚣张,哼,真不愧是九濯的义子,这小子跟他一样目中无人,狂妄无礼。”
“大人,他是不是为难您了?”候光林低声问道。
“他要本官三日之内寻回祭品,光林……多派些人去找,仔仔细细地找。”温明礼眉头紧锁,严肃道。
“大人放心,下官早已派人全力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侯光林急忙道。
“本官可不是怕了那小子,本官知道,那小子利用此事,就是想抓住我们礼部不放。可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把事情闹大了,惊扰了圣上……这终究不是件好事。”温明礼沉静道。
“大人说得是。”侯光林低着头呆呆地看着地面。就知道大人不是冲动之人,他的谋略与气量始终超人一等。跟大人比起来,自己不过是目光浅短之辈,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