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抬,你们都给我小心点,这些可都是祭祀御品。”一个身着藏青长袍的男人指了指迎面走来的两个儒生,严色厉令道。
他们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大箱子,箱子似乎很重,箱上贴着白色的封条,封条上滕写着奇奇怪怪的符文。
“是,大人……”两个儒生颤音道。
他们不过是一介书生,平日里又缺乏锻炼,一个大箱子,即使两个人一起抬着,也显得很吃力。适逢祭祀,连日来他们都没得休息,干的活比牛还累。两人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双手还要紧紧地护着箱子,生怕它磕着碰着。两个人的心不由自主地随着箱子的晃动而起伏着。
宫中不能有过多的闲杂人等,这抬抬扛扛的苦力活自然就变成了儒生们的公务了,谁叫他们是宫里官阶最低的人呢,即使有官阶在身,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大人们身边的仆人罢了,跟后宫那些太监宫女们,又有何不同?
那个大人转身走进院内,黑着脸大声喊道:“大家抓紧点,天黑之前这些物资务必要送至天祭司。”
院里摆满了贴着符文白条的大箱子,黑压压的箱子静静地躺了一片,周围的气氛显得肃穆而十分诡谲。有人负责点算箱内物品的数目,有人负责将其记录在册,守礼府里里外外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呼……哎呀我的腰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呀,唉,要是让我爹知道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却做着这等粗活,还不把他活活气死。叫他整日里念叨着为官有多好多好,非要我入仕,硬是把我送到了这鬼地方……”两个儒生轻轻地将箱子放置在地,个子稍微矮些的那个儒生甩了甩手腕,气喘吁吁地说道。
另一个儒生转了转手臂,脸色有些苍白,酸痛的滋味他早就习惯了,可是此刻他的手臂似乎不是自己的了。他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笑道:“石恕,别嚷嚷了啊……回去给你松松筋骨。”
“嘿,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来给哥抱一个。”石恕顺着儒生的手臂一挽就是一抱,乐呵呵地笑着。
“滚开,肉麻死了。”那儒生挣脱了石恕的魔爪,连连退了几步。一脸嫌弃地瞅着他。
叮……叮……叮……叮……
石恕双眼发光盯着着不远处,突然大喊一声:“来了,来了,是天祭司的玄车……”两人相视一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连忙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并排而立。石恕心想:这声音莫不是那地狱之音,不知怎的,每回听了总让人心慌慌的。
“吁……”驾车的人拉住了缰绳,马儿慢慢停了下来。这是一辆黑色的马车,三匹黝黑的马儿在前头,黑色的缰绳,黑色的幕布,黑色的车蓬。车檐边还系着六十四个黑铃铛,车的左右两侧均贴了金字符条。
“下官殷石恕拜见祭师大人,大人亲自前来,真是辛苦了。”殷石恕朝驾车之人拱手行礼。
另一儒生也上前缓缓行礼道,“下官雍载景拜见大人。”
过了半晌,两人觉得奇怪,为何车上的这位祭师大人依然纹丝不动,不是说天黑之前要把所有祭品送到天祭司吗?他不从马车上下来,祭品又如何搬得上去呢?若是能观其神色,尚能揣测一二,奈何黑布遮住了他的容貌,只可隐约瞧见他一双黑洞般的眼睛。
“大人……大人?现在是否要下官把祭品搬上马车呢?”殷石恕小心翼翼问道。
“你,趴下”祭师命令道,雍载景看着骤然朝自己指来的手指,心里不是滋味,莫非是要我做人墩?往日里天祭司派来过的无脸鬼尽管十分无礼,但也没提过如此过分的要求,今日这个无脸鬼真是太嚣张了。
殷石恕看着雍载景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越发踌躇,该如何是好?阿景自尊心那么重的人,哪能受得了这般屈辱,若是冲撞了这帮无脸鬼,吃亏的该不是我们吗……这天祭司的人完全不把他们当人使唤,简直是一帮混蛋,气死老子了……
“嗯?有问题?”那祭师阴阳怪气说道。殷石恕紧紧地握着双拳,他不能保证下一刻他的拳头不会突然砸向无脸鬼,小人当道,眼下还是保命要紧,他怯怯道:“祭师大人,不如由下官……”
“下官遵命”雍载景猛然打断了殷石恕的话,不顾殷石恕吃惊的目光,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身体,单膝跪在地上,慢慢弓起了后背。马车上的无脸鬼“嗯”了一声便一脚踩在了雍载景的后背上。
他咬着牙狠狠地望着前方,这一脚,我雍载景迟早会讨回来……
“你,把衣服脱下来放在地上,本祭师是神谕的使者,我的双脚岂能踏在这污秽之地。”
雍载景身子一颤,觉得压在自己背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岂有此理,这变态还没完没了了,殷石恕狠狠地瞪了无脸鬼一眼,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雍载景,他粗暴地扯下外衣,铺在了无脸鬼的面前。
“哈哈哈哈哈……”无脸鬼恶心地笑着,慢悠悠地挪开踩在雍载景背上的脚,语气嚣张而轻蔑命令道:“快搬上去吧,手脚麻利些,耽误了时辰,这后果可不是你们这种人能承担的。”
殷石恕扶着雍载景的手臂,“阿景,还好吗?”雍载景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笑着,“我没事,快干活吧。”
虽然才搬了五箱祭品进马车,可是两人已然十分疲倦,手脚都开始抽搐了。
“哎哎哎,快让开……前面的别挡道……”
就在他们准备把第六箱祭品抬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