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梦雨让我先洗了手,自己从头顶位置的白色、贴有小纸片的柜门里拿出一个我不认识的用具和一个不大的圆铁罐,上面标出的牌子我也不认识,那个年代,反正看了是外文就觉得高级,当然也许30来年后的如今也没很大变化。

“昨天的炒切丁油放得不够,可以放肉丁时——虾头不能去掉,最有营养的部分,要这都什么玩意儿?”我两个纸片没读完便诧异道。

王梦雨噗嗤一笑,脸泛起一点点红晕道:“不告诉你,因为你肯定不懂,反正这么好笑的事儿不是我做的。”

我忽然觉察到打听别人家事很是无聊,难为情中,装模作样地拿起那个看起来比常见的雀巢咖啡的包装小巧精致了许多的铁罐,说:“这么好的东西招待我等,你爸不会回头发现了,埋怨你说糟蹋了东西吧?”

“看你把我爸看扁的,而且这也没什么的吧,就是一个澳洲来的教授做大学之间的学术交流演讲时候认识的我爸,他送了两罐儿这咖啡,还带上了这个煮咖啡的用具,我是想给你们尝个新鲜,其实一般般,反正我是没觉得比雀巢好,倒是听说人家国外真正懂咖啡的瞧不上雀巢那类速溶的品种,那也许是我做的咖啡没得要领?可想想咖啡还能怎么做,就是倒上开水,再加上奶粉和糖,无非按照个人口味放多放少的区别而已,这上也只是说了说产品的特点和名气,没什么大不了的地方,是吧?”她指了指罐子上密密麻麻的英文。

我夸张地做了个悚然向后的动作,说:“这么多字,别说英语,就是中国字儿我都没耐性研究,我这是来探视,不接受小测验啊。”

王梦雨笑道:“看你说的严重劲儿,我自己也没仔细看过,就是本来听到你客气了,好意想宽慰一下的。”

“宽慰他什么,甭搭理他,要提什么特殊要求的话。”韩靥不知何时站在王梦雨旁边,我刚要问她怎么又不累了,胡钟煦的声音也在近前响起来——“我也来打下手,主人看看有什么要吩咐的?”

王梦雨愣了一下,说:“你们俩这是…干嘛都跑这儿来了。”韩靥小声道:“你爸来厅里接电话,又说的好像挺…诶,响好几声电话铃呢,我还想叫你,就看你爸出来了,你没听见?”

“没有,我也没有。”发现王梦雨看过来,我马上摆手道。

“好像说什么分房子的,我们也不好大大咧咧地就坐那儿听,所以就…你们家不小了吧,喔,这厨房倒是窄些。”胡钟煦说着,应该也注意到头上的纸片,但没有说话。

“哦。”王梦雨垂下眼帘,有气无力地说:“这还大,哪儿够呢。唉,为这个我爸妈挺着急的,算了,不和你们说这些,正好那你们自己看放多少糖和伴侣,鲜奶也有,在外头。”

但大家都能听到王梦雨的父亲在厅里说话,似乎情绪有些激动——“……不是,主任,我说郎主任,她评上的是去年的优秀教师,可您知道,她任课吗?说是搞研究,哪个地质现场她跑去过?您知道,我工作这么多年,和谁计较过,是吧,那年在青海,您也在,那种条件我抱怨过一句没有,一两个月下来,被西北那风给吹得,回来我们家的都快不认识我了。可她呢?春天风大点她都能请病假。做事做人要问心无愧,她为什么能这样我也不想多说,可凡事有个度吧?而且领导,她是和丈夫离了婚的,俩孩子就其中一个跟着她,怎么能分给她三室一厅呢,对吧——有老人?谁没老人,我自己就…对,我三个孩子啊……结婚的…我儿子结婚,对,可跟我们住一块儿啊,不信您来查看,我儿子又不是去倒插门的……”

装作低头看咖啡罐上英文的韩靥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我不禁也低头看看,问她“什么说明还能逗笑人”。

韩靥只瞥了我一眼,轻声问道:“梦雨,你还有个都已经结婚的哥哥啊?你嫂子好处吗?”我以为好脾气的王梦雨一定点头,没想到她很是不满的样子撅嘴说:“要不我宁肯住校,就算房子再分大点的,哼,我也没兴趣。”

胡钟煦笑道:“看你的行事,你哥一定也脾气特好的,那边难免就厉害些。”韩靥指指他刚要说话,王梦雨父亲高大的身材忽然出现在厨房口,让人感觉他的头几乎蹭到了门框。苍老的样子加上灰暗的气色,厨房本来就因为油烟沾满纱窗而不甚亮堂的光线,更加昏暗下来——“梦雨,爸爸出去一趟啊,去你周叔叔那儿,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你妈回来就跟她说一声。”

王梦雨答应着走过去,一边小声说:“爸您别着急,我妈不说她那边的指标可以挪到您这边吗?”

“两码事,现在不说了,哦对了,你这几个同学,是不是就是要和你一起练习唱歌表演的?我记得你说年底要在你那英语系表演什么来着。”

王梦雨点头,微笑着回头说:“这个女同学弹钢琴,他弹吉他——”

“我指挥。”胡钟煦说着点头致意。两个女生同时咯咯笑了起来。王梦雨父亲也一改严肃样子,含笑道:“还这么专业呐,那唱什么歌?”我刚要说“还在商量是《橄榄树》还是《生在中国》”,王梦雨已经抢先说:“爸,没定呢,反正不是《歌唱祖国》,也找差不多的,比如《军港之夜》之类的吧,那您别太晚回来啊——就穿这个风衣行吗,爸,有点薄吧?”

“今天不算冷,那你也别和同学玩起来忘了休息,手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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