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之后, 小顺子带着三人恭顺而出。
长安一贯的淡定, 萧逸面无表情, 萧鸿顺则垂头丧气, 眼圈儿还隐隐发红,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知晓长安粗通岐黄之道后, 明德帝请她去看看太子, 因着姑娘家独自去瞧个外男于名声有碍, 所以与她相熟的萧逸在旁作陪。
至于萧鸿顺,终于等到长安离开皇帝的视线, 下意识便跟上来想报私仇明德帝现下瞧他烦心得很,也懒得管,干脆把他撵了出来。
小顺子不远不近的引在前面, 四人离开太常殿,往来侍女渐渐稀少,周围愈加安静,只余极轻微的脚步声。
难得忍了一路, 眼见再无旁人,萧鸿顺忍不住呵呵冷笑“陆长安,你的医术竟比御医还高连苏牧都只让四哥慢慢调养, 你又能诊出个什么”
萧逸唇角抽了抽, 不动声色的离他远些听说, 傻气可是会传染的
似笑非笑的拿眼尾瞥他一下, 长安心平气和“首先, 我于医理只是略懂, 并不能与苏御医相提并论其次,非是我主动请缨,而是遵从陛下的旨意,你若不满,大可去找他理论后”
略顿一顺,她语重心长的拖长音“殿下,请把眼泪擦干净再说话。”
条件反射去摸脸,几息之后,萧鸿顺蓦然跳起来“你耍我”
“是啊,”长安轻嗤一声“就是耍你,能奈我何”
她这句话的声音很小,除了萧逸外,便是小顺子都听不见。萧鸿顺哪经得住这等刺激,伸胳膊撸袖子就要上前“讲道理”
“来人”长安敏捷的后退,指着他先一步喊人“九殿下欲行不轨之事”
额角微跳,小顺子无奈身,果然瞅见萧鸿顺脸红脖子粗的扬着手,若非世子拦住,恐怕那巴掌就招呼到陆姑娘的脸上了。
虽然,他并不觉得九殿下有那个能耐
默默叹口气,他躬身温声道“此乃大内,还请诸位不要让奴婢难做,不然也只能依规矩行事了。”
尽管他面容宁和,却没人敢不把这话当事,尤其萧逸和萧鸿顺经常出入宫廷,是深谙这位顺公公的手段。
恨恨的甩袖深吸气,萧鸿顺不甘不愿“我自不会与个市井蠢妇一般见识”
“好如此。”长安凉凉道“从现在起,烦请九殿下不要与我主动搭言。吵架就很累,蠢笨如我还得费心思来安慰你,免得一言不合抹眼泪,脑子都不够用了。”
“喂,你说清楚,谁抹眼泪”
“你。”萧逸不耐的拽开他“眼眶还红呢,你先缓缓吧,不然夏美人看到,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我我哪有”
“再吵就去”萧逸瞪他“人贵自知,你这样没完没了的很讨厌。”
几次三番拿他跪求的窘态说事儿,萧逸早便想吐槽了。解决私人恩怨就去安静的解决,告黑状也好,暗搓搓的弄死陆长安也好,为什么非要把他拎出来不停的溜当日被人围观着半跪已经够丢人了,还要一遍一遍不停被人“伸张正义”,懂不懂什么叫二次伤害,他也很烦的好吗
何况,识时务者为俊杰,看他堂堂王府世子,该求一样得求,该跪照旧得跪,怕的就是萧鸿顺这种,明知二人不在一个段位,还傻兮兮去自取其辱陆长安说的没错,费心思去安慰他也很烦的
看出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嫌弃,萧鸿顺的心脏“啪”的碎了一地“世子堂兄,你不能助纣为虐啊”
头次被他娇滴滴的唤作“堂兄”,萧逸嘴角一抽,手上力道没控制住,猛地把他推远了许多。
太可怕,太恶心了
萧鸿顺一个不防,“蹬蹬蹬”的后退几步,险些一屁股跌到地上“诶,你干嘛”
“抱歉,没想到你这么娇弱。”
“娇弱呵,你说谁呢”
“你”
被他们吵得脑壳疼,小顺子懒得多说,暗暗加脚步,硬是把太常殿去往东宫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哪知,太子萧鸿元却并不在东宫,而是到承香殿中给养母王贵妃请安了。无奈,一行人只好移步他处,继续向里走,去往后妃所在之地。
一行四个穿过了一条略显幽长的青石板路,转弯之后,香风瞬时铺面,来往宫侍也明显多了起来。
与太常殿的严整沉肃相比,这里明显要柔软糜艳。宫女俱着襦裙披帛,步履款款,娇声软语,随便拉出一个,都是唇红齿白的水灵美人儿。
长安貌似目不斜视,实际却在偷偷打量四周的布置。萧逸扭头瞧见她乱转的眼珠子,顿觉一阵头疼。
虽然全是女人,可这家伙,简直与此处格格不入。
“诶,”他想了想,拉拉长安的袖子给她说明道“太子殿下的生母早逝,自小由王贵妃养在膝下”
当今后宫可说是三足鼎立,英国公府的裴皇后贤王之母赵淑妃和太子养母王贵妃各据一方。
淑妃赵嫣然生得妩媚妖娆,乃侍中令之女,于陛下尚未亲政时便陪伴君侧,育有贤王并两位公主英国公府出身的裴知意是继后,小了陛下整整二十岁,性子柔顺,烂漫天真,前几年才终于诞下了十三皇子,那孩子至今也只六岁而太子的养母王芮
这个女人却有些传奇,便是长安混迹市井,也多有耳闻。
不过,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王芮比今上还大七岁,如今已过知非之年。她本是高宗一个不受宠的宝林,不知怎的却搭上了昔时还是太子的明德帝,勾得他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高宗死后,明德帝难得强硬,不顾群臣死谏,执意将她